星城没有戒严,陈池带着人很轻易的混进了城。
那陆影棠刚带人剿了她止山的匪,且在还有漏网之鱼的情况下,还没有全城戒严。陈池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反正不大愉快就对了。
这也忒看不起人了。
其实也不是陆影棠看不起止山的土匪,只是她万万想不到她昨天刚点了止山的山寨,今天他们就敢明目张胆的混进城想寻仇。
此时时候尚早,陆影棠进了裁缝铺,只见着一位妇人坐在缝纫机后面。
段春枝见有客人来,从缝纫机后起身,“客人是买成衣还是制新衣?”
陆影棠打眼一扫,铺子里没有合她眼缘的成衣,“制新衣。”
段春枝应了一声,拿起缝纫机边上的软尺,“那客人随我来,量身量。”
陆影棠没再出声,但军靴落在地上响动颇大,跟着段春枝进了后院。
后院无人,或挂或堆有不少布匹。
段春枝一边量,一边记,量了一圈,到了陆影棠跟前,这才认出她来。
“小姐许久不来了,我方才都没认出来。”
轩炤身陨前,陆影棠一月至少要来做一次衣服,回回都带着轩炤。
段春枝虽是平民,但也多少听说过轩少帅身陨之事,也就没提起轩炤。
陆影棠听她这样说,愣了一下,原来这铺子就是她常来的那家。
“前些日子忙,段姨莫怪。”
这些年,她一直在回避与轩炤的人和事,除非避无可避。五年时间,竟让她忘了这间铺子。
“进了好些新料子,”段春枝笑着,“小姐待会儿仔细看看,我尽快为小姐制好送去督军府。”
陆影棠早年性子跳脱,很讨段春枝的喜欢。她之前忽然不来了,段春枝还伤心了一阵子。
如今陆影棠再来,她着实开心。可又有些心疼陆影棠眉目里透出的沉稳。才五年,就换了个人,这是吃了多少苦才得来的。
“那谢谢段姨了。”陆影棠也笑,不再想轩洛的事。
段春枝还想说什么,张着口,眼睛发直地看着陆影棠身后。
陆影棠察觉,感觉后颈有劲风袭来。她瞬间出手推了段春枝一把,自己往旁边一闪,迅速回身,出拳。
来人是跟着陈池混进城的大牛。
大牛见一击不中,急忙刹住脚,往后一退,陆影棠的拳头堪堪擦过他的鼻尖。
看清大牛的脸,陆影棠皱眉,这些土匪真是胆大包天啊。敢在星城内对她动手。
她动了动手腕,“段姨退下。此间事了再出来。”
段春枝自知没有自保之力,也不敢呆在这儿给她添麻烦,稳住身形就跑进了屋子。
大牛见陆影棠认出自己,也不再畏手畏脚,往前一步就攻了上来。他仗着自己力气大,想速战速决绑了陆影棠。
但陆影棠在军营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在大牛强攻之下也不落下风。
半盏茶过去,谁也没讨着谁的便宜。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相较之下还是大牛凄惨些,陆影棠的军靴极硬,往人身上一踹就是一个印子。
其实轩洛就在附近,陆影棠只要喊他一声,他就会来。但她一想到他本姓裴,不姓轩,她就不想喊他。
她不介意他是轩洛还是裴洛,可她介意他骗她。而且,他还妄图取代轩炤。
慢慢的,陆影棠有些气力不济了。她看准机会,想一击即中,速战速决。
可大牛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大牛!”
大牛听见,竟然蹲下身来,有个女人从他身后露出身形,侧身抬腿给陆影棠来了当胸一脚。
这一脚力气极大,陆影棠被踹飞半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还没爬起来,陈池就走到她旁边,一脚踩在她胸口,把她摁回地上。
陆影棠也不硬抗,顺势躺回地上调整呼吸。
“陈池。”陆影棠侧头把嘴里的血吐出去,“今儿要么你弄死我,要么我弄死你。”
她躺在地上,眼神狠厉,像一头狼。
被那样的眼神盯着,陈池感觉后颈发凉,怔了一瞬才回神。
“少帅……”她话没说完,就见有人掀开帘子进了后院。
来人还是个眼熟的。
今天一早顾从安就带着厚礼登门督军府,谁知到了地方却说少帅不在。虽说见不着在水了,但他转念一想,家里有个裁缝铺在督军府附近,就让仆人先回顾家,自己过来认铺子。
进了门没见着人,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出来,就往后院来了。哪知一掀开帘子就看见陆影棠被人踩在地上。
“在水!?”
见来的是顾从安,陈池在心里叹了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牛,把他给我绑了。”
陈池回头,顾从安才认出她是止山土匪的三当家。心道不妙,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大牛得令,迎面想给顾从安一拳。
顾从安毕竟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跟陆影棠那种兵油子是比不了的。拳风未到眼前,他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急中生智矮下身子避了过去。
就着这高度,他又一把抱住了大牛的腰往后推,想把大牛摁倒在地上。
此情此景,想必是在水不敌这两个土匪联手。他想帮在水,帮她解决了这个大个子。
哪知他正好露出后颈,倒方便了大牛,一记肘击打晕了他。
顾从安想帮陆影棠,却高估了自己,没帮上忙就罢了,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陆影棠躺在地上看完了这一场压倒性的胜利。连叹气都叹不出来,气得她胸口闷疼。她怎么也想不到顾从安居然能自己跑来送菜。更没想到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在大牛手里连三招都撑不过。
得,这下她就算是能跑,她也不敢跑了。她要是自己一个人,还能拼一把从他们手里逃出去。可她没办法再捎带一个人高马大还失去意识的顾从安。
但要是把顾从安一个人留在这帮漏网之鱼手里,真是……她想都不敢想顾从安死得会有多惨。
陆影棠虽然并不清楚顾从安在顾家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的少爷,但颜云能撂下面子求到督军府头上,想必是个颇有些的地位的少爷。
要是给顾沉和颜云知道她和顾从安一起被寻仇,她只顾着自己逃命,眼睁睁地看着顾从安落在这些亡命之徒手里。那顾家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若是顾从安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两位怕是要找督军府的麻烦。
督军府是握着枪杆子的政权,顾家则是把着星城经济命脉的大族。一城之中,枪和钱斗,要么你死我活,要么两败俱伤。
单单外患已经让陆礼愁白了头,她不能再让星城再添内忧。
她在心里暗叹,这顾家少爷欠她的人情,这回可欠大发了。
至于顾从安惊慌失措,喊她的那一声“在水”被她自然而然地略了过去。
陆影棠想过把轩洛喊来,但她看见陈池腰间鼓鼓囊囊的,怕是有枪。
轩洛跑过来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子弹的。
她不敢拿她或是顾从安的命去赌。也只能隐蔽地用指甲在自己躺的地方划出一个“池”字,算作线索。
左右轩洛寻她不见,总会带人来找她的。段姨是个聪明人,会带他过来。
只要轩洛过来,他就该知道去哪儿找她。
因为陆影棠不再反抗,陈池轻而易举的把她敲晕,就找了辆运干草的牛车,把她和顾从安放在一起,藏在草垛中运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