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尽后,陆影棠与顾从安被送入洞房。
洞房花烛夜在顾家,顾从安从小生活的院子。
与陆影棠一起走进这院子的时候,顾从安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进了已经被布置成喜房的房间他才有了一种与陆影棠结为夫妻的真实感。
大床正中摆着凤冠霞帔,那是顾家早早为儿媳妇备下的喜服。他们临时起意要办西式婚礼,这喜服便没有派上用场,只能摆在喜房图个吉利了。
陆影棠瞧见,眼前一亮。她何尝不想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呢?只是她身不由己,军装而来才能镇住那些因她嫁人而起异心的其他军阀。
陆影棠突然把顾从安往外面推,“你且出去,我要试试那身衣服。”
顾从安站在门口,不断想象着陆影棠为他披上凤冠霞帔的样子,脸色通红。他抬手捂眼,不行了,不能再想了,要是再想下去,他怕自己还没见着就流血而亡了。
陆影棠开门看见他那通红的脸,玩儿心上来了,拉长了声音喊他,“相公……”
顾从安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一瞬,他果然是在做梦吧,他居然听见她叫他“相公”。
陆影棠一身喜服,没戴凤冠,半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一张小脸未施粉黛,眼中闪着光调笑的看着他。
顾从安试探着牵住她的手,与她一起进屋。
“棠棠……”他靠近她,想亲吻她。
陆影棠笑着躲开,“不行不行,还没念誓词呢。”
顾从安僵住,退开些许,有些无奈的笑了,是他心急了。
毕竟这不是梦,并不全随他心意。
“顾钧先生,汝可愿与吾一生一世一双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生同衾,死同穴?”陆影棠肃了面色,一句一句的念道。
顾从安往后退了一步,牵着她的手,在她面前单膝落地,“吾一生所愿,便是如此。”
留洋时他见过有人这样哄女孩开心,那女孩见未婚夫单膝落地,大抵都是欣喜的。只是不知棠棠会不会这样轻易的被他哄着。
见他这样,陆影棠惊了惊,有些奇怪,这是个什么习俗?她也要这样吗?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学他的样子,也在他面前单膝落地,“你再重复一遍,便算礼成了。”
顾从安颇有些苦笑不得,早知棠棠与旁人不同,可万没想到她能这般耿直,竟学他跪下了。
他从善如流,重复一遍,才忽然意识到,她所写的誓词,未有一字提到爱。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约束。相敬如宾是尊重。举案齐眉是相守。生同衾,死同穴是承诺。一字未提及倾慕之情。
陆影棠应了,两人从地上起身。她又问:“可有剪刀?”
顾从安沉默的找着剪刀,递给她。看着她比划,不知为何,竟觉得胯下一凉。
“棠棠,你拿剪刀做甚?”正说着,就见她拿着剪刀向他走过来。顾从安被吓着,这、这、这她总不至于是要谋杀亲夫吧?
陆影棠往前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直到小腿抵住床沿,退无可退。他被她摁在床边坐着,看她拿着剪刀在他头上比划,有些慌乱。
陆影棠挑挑拣拣的,终于在他头上选定了一撮头发,挑起来剪了下来。
一低头才看见顾从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没忍住,拿着剪下来的他的头发在他眼前晃了晃,“先生别担心,我暂时不想谋杀亲夫。”
顾从安有些尴尬,不敢看她,扭过头去咳了两声。
陆影棠拉过他的手,摊开他的手掌,把他的头发放进他掌中。又挑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剪下来。
用自己稍长的头发绑住顾从安的短发。顾从安明白了她的用意。
“结发为夫妻。”陆影棠说。
“恩爱两不疑。”顾从安接着道。
誓词一字不言爱,原来这儿才是言爱之处。
顾从安沐浴完回屋,陆影棠已换了丝绸的裙子,头发仍湿着,正坐在床边看轩洛送来的简报。
顾从安叹了口气,拿了干帕子走到她身边,为她绞干发上的水。
入冬了,星城已开始落雪。她这样任头发湿着是要头疼的。
他动作轻,陆影棠也曾是个惯于被伺候的娇小姐,她没什么反应,仍低着头看她的简报。
陆影棠常年混迹军营,星城日头又大,她的脸和手是晒成了小麦色,可那衣领中露出的皮肤却是白的透光。顾从安低头瞧见,顿时下腹一紧,一阵口干舌燥。
兀自忍耐着将她的头发绞干,他便落荒而逃,在房间里找水喝,可遍寻不见。只有净手的水和一壶用作交杯酒的酒。
顾从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倒了两杯放在一边,便一口一口的灌了起来。
那是顾家的私酿,入口极涩,回味极甘。
他喝得太急,被呛着,咳了起来。
正好陆影棠看完了简报,又闻见酒香,她走过来。
瞧见她过来,顾从安放下酒壶,拿起酒杯递给她。
陆影棠接过来,与他喝了交杯酒。
那酒一入喉,陆影棠就知道这酒里加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拿起酒壶晃了晃,一惊,她看向顾从安,一回头就看见他因燥热而露出的大片胸膛。
陆影棠恨铁不成钢,他尝不出这酒有问题吗?居然喝那么多,是想让她死他床上?
陆影棠心念一转,跑呢她肯定是跑不掉的。这酒放在这儿,显然是故意的,她喜欢顾家的私酿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可她爹是很清楚的,这事儿说不定就是她爹搞的鬼。怕她不跟他女婿圆房,或是伤着他女婿。
可她爹肯定想不到,喝多了的不是陆影棠,而是顾从安。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叹了口气,您可真是我亲爹啊。
陆影棠揭开酒壶的盖子,将剩下的酒倒入口中。再喝点,至少能让她不那么难熬。
那药效颇烈,顾从安很快红了双眼,贴上她的唇,手在她身上毫无章法的四处游走。
“棠棠……”他沙哑了嗓音,低声喊她。
衣衫落地,烛火渐熄。
翌日天光大亮,陆影棠睁开眼,发现她被顾从安圈在怀里,她动了动身子,周身酸疼,没忍住“嘶”了一声。
她看着顾从安餍足的睡颜,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挣开他搂着她的手臂,在他脸上拍了拍。
顾从安睫毛颤动,睁开眼看见她一脸怒容。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夜之事,有些脸红,“棠棠,你……还疼不疼?”
见他没一点反省的意思,陆影棠不怒反笑,“这会儿问我疼不疼,昨儿夜里在我耳边蛊惑我,跟我说疼得厉害就咬他肩膀的人是谁?”
想到情之所至时自己说的混账话,顾从安脸色更红,愧疚漫上心头。
“昨夜……是我失态,伤着你了。”
见他认错认得干脆,态度也还算诚恳,陆影棠稍稍消了气。
等她艰难的坐起身,瞧见自己那一身的痕迹,顿时气上心头,又想到顾从安昨夜在她耳边说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混账话,还有他居然这样那样的折腾她。
她又见此时都日上三竿了,越想越气,回头便在顾从安脸上打了一下。
顾从安撑起身,手忙脚乱的握住她的手腕,“棠棠?”
其实她手上没什么力气,打在脸上也不疼,但她这样生气,他有些害怕。
陆影棠一抬手才看见自己手腕都被他勒得有些淤青,更加生气。
“你给我撒开!”
这会儿,顾从安也瞧见了她手腕淤青,又想起事后为她清洗时身上的痕迹,心疼得不得了,他开始有些怨恨昨夜那个失去理智的自己了。
“棠棠,你冷静些。”她挣扎得越来越用力,顾从安投鼠忌器,怕再伤着她,几乎快制不住她。
“冷静?”陆影棠冷笑,“要不换你试试?”
昨夜她嗓子都喊哑了,可他就是不放开她,一意孤行的折腾她。
顾从安自知理亏,闹着闹着他几乎都快掉下床去了,忙不迭的认错,“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冷静些,莫要谋杀亲夫。”
“谋杀亲夫?”陆影棠点点头,“这主意好。”她四处看了看,“我枪呢?”
顾从安大惊失色,回过神来便将她压在身下,她一说话就低头吻她。
往复几次,陆影棠天大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可面子不能丢,她以手背抹着唇,恨恨道:“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顾从安点头,很是宠溺,“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