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难道杀了人还能逍遥法外,蔽人不才,愿舍身讨个公道!“张永生毫不妥协。
朗朗乾坤?王法?瘦高守卫见过听过了了太多的黑暗,关键证人在狱中被弩箭射成了刺猬;屈打成招,李代桃僵,这种事情从来没有间断过。从最初的气愤变成了理所当然,他也成了一只乌龟,缩进壳子里,什么也不去看,什么也不去听。
少年负壮气,怒气冲云霄,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过错。可他不能犯错,把人往死路里领。
瘦高守卫的脸色慢慢变冷,毫无感情的沉声道:“老夫不认识你!你走吧!“
“先生!“
“走,快走!“瘦高城守直接把张永生推了出去。
砰的锁上门,然后背靠在门上,缓缓坐下,他看着惨白的天空,看着秋叶萧萧的落下,感受着瑟瑟的秋风,仿佛又到了那个惨烈的夜晚,锦衣卫突然把整个张氏府邸包围,撞破大门,疯狂得冲进去,不经审判直接把张平之乱箭射死,他的夫人程倩影抱着丈夫的尸体引刀自尽。
一把大火把整个天边都照亮。
他则趁乱背着被打晕的张永生从狗洞逃跑,交到寒山寺的方丈手里。
他则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瘦高守卫老泪纵横,双臂垂下,无力得自言自语,“别怪老夫无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猪狗,妖魔当道,你又能做什么?徒徒让张家绝后而已!
他不能对不起老爷,死也不愿意!
张永生站在门外,没有离开。他不能离开,这是他唯一的线索,如果抛弃了,可能永远得不到事情的真相!
虽然已到秋日,可是南京的太阳还是很烈,烈得连狗都不愿意出来,趴在阴凉处,伸着长舌头,喘着粗气!
豆大的汗珠从张永生的额头流下,他的衣服早已湿透。
可是他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
乌云突然从天边涌了出来,狂风大作!
两个时辰!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寒风刺骨!
三个时辰!
大雨倾盆而下,雷电交加!
在这天地之间,陌生的世界,张永生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浑身湿得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的嘴唇煞白,没有一点血色,冷风夹杂着雨点扑过来,打得他直打哆嗦!
他不能倒下,要站在这里!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老医头,不敢想象老医头听到消息的模样!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悲哀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身体已经僵硬,甚至感觉不到寒冷。张永生咬紧牙关努力支持得。
他相信,只要他坚持下去,瘦高守卫一定会告诉真相。
时间仿佛流淌得慢了,每一秒仿佛都延长了几十倍。
他的眼睛早已模糊,雨水顺着头发汇成一股股小流,沿着面颊留下。
咔嚓一声雷响,雨突然停了。
不是雨停了,而是一把绿色荷花油纸伞出现在他的头顶上。
一个紫衣女子,站在上风口,手里的油纸伞伸到张永生头上,任凭自己的衣服瞬间被打湿。
是白雪岚!
两人四目相对!
“你怎么来啦!“张永生慢慢蠕动冻僵的嘴唇,声音虚弱得如同蚊子,他并不想白雪岚看到他这个样子。
“你这个小和尚,真让人担心,这种天气还站在这里,不要命啦!“白雪岚恨铁不成钢得说。
“你走,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管!“张永生有气无力的说!
“你!“白雪岚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的那个朋友做得对,不该告诉你凶手!“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是我什么人!萍水相逢,陌路而已!“
“你!“眼泪在白雪岚眼睛里打转,看着张永生惨败的面孔,在风中瑟瑟发抖的身躯,心软了下来,柔声道:“即使告诉了你,你又能怎么样,区区草民如蝼蚁般罢了。“
咔嚓,一声惊雷!
张永生突然跪倒在地。
白雪岚赶紧跳开:“你,你干什么?“
“朗朗晴天,岂容凶手逍遥法外,张某不才,即使是个小小的蝼蚁,也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求,求你告诉我凶手,我张永生必将舍身相报!“
“你,你快起来!谁要你报答啦!“白雪岚急了。
张永生一动不动!
“好,好,我便告诉你,是南京守备的那两个浪荡儿子下的手!“
张永生闻言,从地上爬起来,走出油纸伞,头也不回得向远方走去!
“你,你干什么去,你想一去不回,白白送死吗!“
“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张某即使死了,也能溅他们身上些血!“说着张永生消失在茫茫雨水中!
白雪岚很担心他,恨不得立刻追上去,可是她有自己的任务,不能失败的使命。
她有点后悔告诉这个小和尚真相了。
她撑着油纸伞,孤零零的站在又细又密的江南烟雨之中,站在空旷的街道上,看着张永生消失的方向,无助得像个孩子!
轰隆,一阵雷声!
“你,你这个大会坏蛋,我恨你!“白雪岚大声吼道,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流下。
南京城的守备楚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左右逢源,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他的两个儿子楚家傲和楚家胜也很有“能力“,这种“能力“是指玩女人,南京城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妇女,惨遭毒手。可楚生一手遮天,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压下来,每当擦屁股时,他也恨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可是毕竟是亲生的,孩子母亲又是护犊的母老虎,顶多责骂两句,草草揭过!
这两天兄弟俩又犯了事情,他们强暴了一个非常可爱的良家少女,谁知这个少女竟然刚烈到跳河自杀。
结果被他们的父亲狠狠得骂了一顿。
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逝去,可是惩罚却仅此而已!
可这已经让楚家傲和楚家胜两兄弟恼怒不已。
一个贱民而已,死就死了,父亲凭什么劳师动众,当着他俩狐朋狗友的面破口大骂,让他俩毫无面子!
他俩却不知道,面子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
为了缓解心中的郁闷,这些天他俩天天结伴到秦淮河上喝花酒,同行的还有他们形影不离的侍卫,周坚,张卫和苞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