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下室中,一颗血色水晶球悬浮在空中,血色的光芒将潮湿幽暗的地下室透的一片通红,一双皱巴巴的双手伸出,轻抚着水晶球。
嗡的一声轻响,血色水晶球内部出现了一个漩涡,将血色尽数吸入,随后浮现出一个个画面来。
画面上,是一片片的尸堆,那是各式各样的兽人尸体,他们全部面朝着一个方向倒下,视线沿着那个方向飞去,只见尸堆越来越高,尸体越来越多,逐渐垒砌了一座由尸体组成的攻城梯,漫上血色城墙之上。
城墙上,尸体依旧堆积如山,有许多人脚踏在尸堆之上战斗,那是一名名冲锋而上的人类,他们如同浪潮,悍不畏死地一波波冲击着兽人的队伍,双方丢下了更多的尸体,流淌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城墙。
“啊,美味,多么美味啊,美味的战争!”
一只瘫倒在血池中的半截尸体兴奋地开口道。
只不过因为他只有半截,说出的话也十分怪异,那只干巴巴的手的主人桀桀笑道
“快了,快了,等这最后一批鲜美的血肉登上长城,我的宝贝就会闻到味道,通通跳出来!”
“然后,他们都会变成我最忠诚的宝贝儿啦!”
这名神秘存在踏出一步,血色光芒照射在他身上,
水晶球又变成了一片血色,水晶球就好像水杯,不断有血滴到水晶球表面,渗透进去,而水晶球内部盛满了血液,仅仅只剩一丝空隙,正在不断被填满。
此时此刻,兽人军营中,狮王的眉头紧皱,几乎都要凝成一个疙瘩,他锋利的爪深深地刺进血肉之中,鲜红的血液将他手上毛发染成血红色。
一天又一天,对人类的战争就好似陷入泥潭,每当自己快要将敌人打败,那位可怕的巫师仆从就会站出来,停止我们的勇士对那群人类的进攻。
终于当自己的军队把长城占领了,正要一举攻下整个防线时,那位巫师大人居然亲自出现,阻止了自己的作为,让自己的族人白白牺牲,直到人类的骑士军团的到来。
甚至于让那群可恶的人类能够反攻上来,将自己所有的努力化为齑粉。
他恨,但也很无奈,半兽人的国家本来就是不允许存在的,是哪位大人给予的希望,也是那位大人给予了自己绝望。
眼看着无数族人去送死,但不得不送掉更多族人的绝望。
但是这是不得不作出的牺牲,千年来,半兽人在兽人中是最低贱,最可恨的兽人,他们的地位不如猪猡,经管半兽人之中能出现强者,也不能享受应有的待遇,他在兽人之中依然会被歧视,因为他是半兽人,他的血液不纯,他们有一半低贱的人类血液。
“人类,人类!”
狮王怒吼着,拳头狠狠地砸下,木质的王座出现了一丝裂纹,好似在述说这位强大王者的愤慨。
.......
“呼——吸,呼——吸”
在士兵战阵的保护之中,威廉拔出别在自己胸甲上的匕首,那是一个瘦小的豺狼人趴在豺狼背上突然袭击造成的战果。
噗嗤,一支血剑激出,威廉将胸甲卸下,将止血布贴到伤口之上。
止血布的粘性很强,上面涂抹了治愈伤口的药膏,只要不是伤到内脏和骨头,神奇的止血布便能够应付一切。
感到伤口立刻有了酥麻之感,威廉再次穿上铠甲,拔出长剑,转身看向战场。
士兵的战阵正猛烈地与兽人冲撞,双方骑士级的强者都被互相牵制着,这是一场纯粹的实力与勇气的战争,王国方面士兵弱小,但他们拥有雪怪和战阵,而兽人...涌出的队伍三个小时了没有一刻间断过。
渐渐的,在登上城墙的斜坡上堆满了尸体,有人类的,有兽人的,血液混合着流下城墙,形成了一股鲜血组成的河流。
安德鲁和威廉的军队不知道拼死了多少人,在这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上,每前进一步都意味着要丢下数个尸体。
威廉只知道自己的右臂酸痛无比,长剑已经被染成血红,上面的血液已干了,威廉不知道自己击杀了多少兽人,只知道埋头前进,挥剑斩杀,不断有士兵在自己身边倒下,但又有新的士兵填补了他的缺口。
身旁另一个战团的暴熊已经满身刀口,脸上还拉了一道狰狞的刀疤,一柄狰狞的大斧已经沾满了血肉。
而诺伊,这个迅捷型的战士,他游走在战场之中,不断地寻找空隙来击杀敌人,就算如此,他的胸口也有一道血印,那是一只潜伏在尸堆里的鬣狗爪子造成的。
骑士战阵早已和士兵战阵融合,与兽人短兵相接,战马只会成为累赘,威廉记得,属于他们这一组的扈从已经死了二十位,威廉也看到有一名骑士强者拼着身死全身燃起火焰冲进兽人大军中自爆殒命,他的死换来了数百名兽人和两名兽人强者,那狂傲无比的笑声还在众人脑中回荡,奏响了众人心中的战歌。
惨烈无比的战争还在进行着,威廉灌上了一口酒,这酒是一名士兵带的,他被一只兽人穿透了肠子,而那名兽人又被自己穿透了脑袋。临死前,他捧出了一个水壶,
“这是我庆祝胜利用的,嘿,看来我用不到了,诺,给你了。”
鲜血染红了水壶,让水壶看上去像一只心脏,仿佛那名士兵还活着,他那颗为了王国的荣耀的心脏正在跳动。
威廉将酒水咽下,将水壶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手握长剑高举盾牌再次和身边的士兵们怒吼着冲了上去。
战争是残酷的,无论在哪个世界里。
战场上兵器的碰撞声与士兵和兽人的怒喝,惨叫声混为一片,就好像上万人奏成的交响乐。
威廉重新回到了战场最前锋,一步踏出战阵,狠狠地将将一名举剑冲锋而来的半狼人身下灰狼头颅开了个瓢,身后的几名士兵举着长矛将跌落的半狼人刺了个穿透
“吼!”
一只兽人训练的猛虎紧随着向战阵扑来,士兵们纷纷上前用无数盾牌组成了盾牌墙壁,抵御住猛虎的一击,威廉从猛虎身侧冒出,用盾牌击退猛虎,与暴熊一起作战的雪怪找到机会,一棒子把猛虎当场砸晕,随后士兵们用长矛将猛虎的脑袋搅了个稀巴烂。
这时身旁暴熊突然大吼一声,一个跳斩将一名兽人一分为二,向威廉和正在游走的诺伊喊到。
“威廉,还有伊诺,隶属于缇娜的泰勒准骑士被包围了,我们要去给他分担压力,不然他死了,兽人过来了我们都得死!”
诺伊在人群中穿梭着,不知怎么就摸到了一名正在高举战斧妄图偷袭的兽人背后,默不作声地将刺剑送进他的心脏,后者只是艰难地转了转头,便无力地瘫倒下去。
诺伊高举刺剑,向前点了三下,这是表示明白的意思,随后又没入人群不见了。
威廉则是把盾牌套在左胳膊上右手拿剑,快速朝暴熊的方向靠近,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暴熊又喊到
“”我给你们拖延时间,快去!”
随后暴熊向雪怪示意,暴熊高举巨斧配合着雪怪的咆哮开始了冲锋,许多兽人都注意到了他们,握着木棒和暴熊缠斗起来,和雪怪配合无比默契的暴熊仅凭一人一怪,抵挡住一个方向的压力,做到了骑士强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威廉与暴熊擦肩而过,向着那位被五名兽人包围的准骑士跑去,路上妄图拦截威廉的兽人全部被暴熊指挥的雪怪缠住,只能被气的怒吼连连。
威廉赶到时,那名准骑士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满脸是血,仅仅凭着一股劲在硬撑着没有倒下
蝴蝶剑法再次运用起来,可这次,肌肉明显地抗拒着呼吸法的运行,这是自己身体强度支撑不住能量的涌入的征兆。
斗气虽然可以强大肉身,而且可以通过不停地运转呼吸法不断引导能量加以补充
但是呼吸法的运转是有极限的,首先运行呼吸法需要消耗体力,斗气强化身体也需要体力,过度使用的话轻者会留下严重的暗伤,大大降低潜力,重者会直接身体崩溃,休克而死。
威廉现在的情况就是属于后者。
呼吸了一半猛然停下,威廉剧烈地咳嗽两声,锤了锤胸口,闷出一口鲜血。
安德鲁他们所有的骑士强者都被兽人强者牵制住了,这里是城墙斜坡的最后一节,只要登上去就可以把那群该死的兽人赶下去,但是兽人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派出了所有强者来牵制人类的骑士,用双方普通士兵来决定战争的胜负。
现在,准骑士就是战场的主宰,是战争的天平上重要的砝码,也是人类对抗身体素质强大的兽人最重要的剑和盾。
每损失一名准骑士,王国的胜率就会降低一分!
战斗进行了数小时,此刻已经没有了骑士战阵的加持,士兵战阵只是通过一个巨大的类似于魔法阵的东西,燃烧后方庞大奴隶部队的鲜血来给前方的士兵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力气,奴隶在这种和兽人硬碰硬的白刃战中他们只能是一个个活靶子,派他们来只是送死。
就算拥有无穷的力量来源,但是身体还是会疲劳,十数个小时的高强度作战已经让威廉疲惫不堪。
咬了咬牙,威廉使用起了前世学习到的战法,使用这些战法是需要依靠强大的外骨骼的,士兵战阵也能称之为一个隐形的外骨骼了,但是这么做会严重损伤自己的身体,更可能让自己成为残疾!
但是只能这么做了。
“喝啊!螳臂当车!”
威廉斗气涌入肌肉鼓起,源源不断的力量通过战阵涌入威廉手臂,长剑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向围攻着那名预备骑士兽人之中一只斩去。
那名绿皮兽人悚然一惊,汗毛竖起,迅速转过身来,看到了正在向他背后挥砍的威廉。
兽人大吼一声,举起木棒抵挡威廉的攻击。
威廉思维穿越到了前一世的虫族战场上,同样是长剑,同样是螳臂当车,对上的却是大上几倍的虫族战士。
天网之中的螳臂当车教程中那名断臂老兵的话再一次浮现在脑中
面对你无法战胜的敌人,好似螳臂当车的你
屏蔽一切的感情,屏蔽一切其他所有的动作
为下一击赌上生命。
“喝啊!”
长剑与木棒碰撞,巨力让威廉猛然涌出一口鲜血,他却是咬紧牙关
“下一击!”
威廉的的手臂庞大了一圈,长剑擦着木棒将兽人的手指割下,木棒掉了下来,随后,长剑划出一道轨迹直插胸膛。
迅速将长剑拔出,威廉只感觉自己双臂剧痛无比,甚至还在渗出粘稠黝黑的血液,威廉的五脏六腑更是火辣辣的疼。
强行控制身体镇压住疼痛,手持盾牌向前挺进,
“泰勒!”
威廉向包围中的血人大吼道。
血人一个激灵,挡住了身旁一根木棒,面向着声音处想要突围。
可兽人却紧紧咬着不放,再次围了上来,泰勒身后两名兽人直接跳起来,妄图直接将泰勒劈死。
就在兽人跳出去的瞬间,一只刺剑从一名兽人的咽喉刺出,收回,随后另一名又被一柄匕首刺破心脏,脚下一个踉跄,木棒带着惯性打到了泰勒身上。
“干!”
威廉接过断线风筝般向自己扑来的泰勒,紧接着到来的却是一支长矛,向着泰勒后背刺来。
威廉把手中泰勒扔了出去,正在缠斗的雪怪顺手一接,将其咬在口中,就这个空档,雪怪就被围上来的兽人砍了一刀,怒吼一声,继续核兽人缠斗开来。
而此刻长矛已然刺来,威廉将意识激发到极限,全力运转秘法,身体之中70%的青色的符文全部聚集在脑部,想要躲过这一击。
威廉只感到头疼欲绝,但身前的长矛却是静止不动了
忍着头疼,威廉快速计算着该如何应对这一矛,但不论自己怎么算,这柄由兽人刺出的长矛都会命中自己的身体。
“该死,距离太近了。”
威廉只能努力地挪动身体,尽量让长矛避过要害,将希望托付给诺伊的速度之上。
“到极限了!”
威廉意识一沉,视线一黑,这是自己的脑袋被开发到了极限,随后威廉只感到一截枪尖从肚子里刺了出来,力量在其中不断流逝。
.......
“咚咚,咚咚,咚咚”
“什么声音?”
“不对,这是.....”
威廉睁开眼睛,不,威廉并没有睁开他的眼睛,因为威廉看到,看到他自己没有睁开眼睛
威廉看到了他自己被一名兽人用长矛刺穿肚子,肠子和鲜血被长矛带着一股脑涌从板甲中涌了出来他看到自己紧闭眼睛,眉头拧成一团,好像在计算什么,但是却面目异常的狰狞。
他看到了身旁诺伊疯狂地向自己冲来,手中刺剑已经抵在了那名兽人的脑门上。
他还看见最后一名兽人被重伤,用完好的手臂拿着斧头对着诺伊作出投掷的动作。
他看见了战场上浴血厮杀的士兵们,狰狞暴虐的兽人们,还有在最前线抵抗兽人强者的骑士们。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静止的,就好像一页被定格的油画。
威廉就好像一只幽灵,又好像一个局外的神灵,悬浮在战场之上,观看着这惨烈的战争
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并且诡异至极。
“我这是升天了?还是成了一个鬼?”
很快,威廉发现了一处异常的地方
自己右手握着长剑的手指上散发着强烈的光芒。
不!不是握着长剑,是一颗戒指!
“咚咚,咚咚,咚咚”
那奇怪的声音又响起开来。
这次威廉能听清楚了,这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不对,这不是,心脏不可能跳动的这么快!
威廉再次看向自己,只见自己胸口突出了一块“肿瘤”,那块“肿瘤”正散发着暴虐的黑光,疯狂地跳动着,它源源不断地将一种灰色的能量传输给自己的四肢百骸,逐渐的蔓延到了自己全身。
就在黑色能量蔓延到自己全身上下之时,戒指突然亮光大作,射向自己的意识,也就是悬浮在空中观看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