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浮生辗转,到头来,却只是寥寥几句话语单薄。
重重叠叠的哀愁苦恨堆砌就这遍地繁华,却原来满目皆是伤心之人。
多少朱颜白发、咫尺天涯,一代代的血泪交叠,宫墙高耸却仍旧生生隔绝了天地,幽闭了青春。
刹那情缘,永劫寂难。
“我只愿我从不曾入得宫来,从不曾见过皇上……
“可是,惠妃娘娘临去之前攥了我的手死死不肯放松,反复说的,却也是这一句……”
是夜,重重思绪纠缠纷扰,辗转难眠。
其时正是景珠守在帘外侍夜当值,听得榻上涵柔辗转反侧,被衾摩挲有声,不由低声问:“娘娘可是要什么?”帷内女子低低“嗯”了一声,话音有些暗哑:“景珠,你陪我说说话。”景珠答应一声,起身揭帘入内,却见榻上涵柔抱膝而坐,墨色长发如丝缎,披散了满肩。只觉那单薄身影颇为彷徨无助,景珠不禁关切道:“娘娘怎么了?”涵柔颓然垂下了头去,青丝如云遮掩了面上神情;良久,才闷闷地道:“景珠,我好寂寞……我忽就觉着,这宫里头这样可怕……”景珠凝视着眼前年轻的皇后,叹息一声,径自走上前去在榻沿坐了,默默伸手揽过涵柔的肩背。涵柔静静依在景珠怀中,贪恋着那温馨的气息,忽而清浅一笑:“你身上的味道很像我母亲。”
那一夜,重重帘帷之内光线晦暗不明,却是絮絮说了那样许多,直至四更天方又睡下。
记忆中却只存留了末了景珠的话语沉沉:
“景珠,我怕,我的一生也会是一场注定的悲剧……”
“奴婢十三岁入宫,到如今已逾二十载了,也算颇见得了宫中一些人与事。诚然,深宫中的女子万般身不由己,可是,命运虽总由他人决定,却到底也能凭己力扭转。萧氏不曾去争,沈氏争了却没有赢,才会有那般凄苦的结局。娘娘若不想一生亦是如此收稍,便须得去争,倾尽全力去争得皇上的爱宠,真正握住宫中至高无上的权力,凌于千万人之上,最终立于不败之地。”
争……须得去争,去争……去夺取所谓夫君本属于别人的心……
可是,帝王恩宠,圣眷隆重,如今,那正是握在宸姐姐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