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府很大,一个月不出门杨朝宗也不觉得无聊。关键这里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自家地盘,待着身心愉悦。
没事还能逗逗刁蛮妹妹杨扶摇,看看老神棍留下的《凤舞九天》。晚上再陪亲爹大将军共进晚餐,偶尔喝两杯小酒,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没那么舒坦了,同样也是杨霸渊的意思。
“我出身行伍,半辈子都在打仗,知道有副好身板的重要性。你手无缚鸡之力,连你妹妹都能砍翻你。”
“你底子太薄,将来容易吃亏。”
“辛老是这方面的大行家,这些天待在府里,正好让他替你施针用药,强健你的体魄。”
亲爹几句话,儿子活受罪。
两天一副苦出胆水来的汤药,四天扎一次针,全身上下扎满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扎完后浑身一股男性分泌物的腥臭味,杨朝宗自己闻着都想吐。
越到最后,腥味越淡,体内却越来越疼,疼过之后是巨痒,等到疼和痒慢慢过去才是浑身通泰,那感觉像极了多年便秘的人一朝一泻千里。
扎针的时候,辛击水看出来他已破壁,漫不经意的提醒他道:“男人最要紧有男人样,采阴补阳、阴阳相济才能顶天立地,万不可违反天道自然,以阳济阳。分桃断袖那是阴阳人的行径,有违天和。公子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身上扎满了针,不能动弹,可脑子清醒得很,杨朝宗“嗯”了一声。恨不能钻到床底下去,那样好像又有违男人的顶天立地形象。唉!我是受害者,特么的人生污点啊!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两岁被卫罗氏抱走,杨爸爸年富力强又不缺女人,为什么没有再生他五六七八个儿子女儿?难道对我亲娘的感情深厚大过无后?独身以明志?
扶摇那妮子不是亲生的,她自己知道吗?难怪逗她玩没有负罪感。萧长焱真会玩,亲的也下得去手,变态!应该也很刺激吧?
一个月过得很快,终于不用再喝药扎针了。
书房内,杨霸渊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杨朝宗不好意思也不敢太懒散,坐得笔直。
“听辛老说,你体质本是习武的一块好材料,可惜耽误了。”
亲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要抢救一下吗?“错过就错过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杨霸渊略感欣慰,“能这样想也好,朝宗对以后有什么自己的打算?”
来雍州前还有,做个富家翁,集邮者,俄罗斯方块玩家。现在嘛,有了你这个一品大总管的亲爹,还要自己打算?“以前十多年在昊阳荒废荒唐惯了,文不成武不就,我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杨霸渊心中充满对夫人和儿子的愧疚,“你是爹唯一的儿子,扶摇毕竟没有血亲,又是女儿家。”
所以呢?杨家香火、家业都要我来传承?这是要苦尽甘来咸鱼翻身的节奏吗?镇定!杨朝宗强按下忐忑的小心脏。
杨霸渊继续道:“男人大丈夫不是一定非要建功立业不可,你要是没有这方面的兴趣,爹也不勉强你。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但一定要活得顶天立地,活得不憋屈。”
几个意思啊?杨爸爸你不打算培养我做接班人了?还是随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做我背后的参天大树。
“爹打了半辈子仗,经营西北十多年,看上去风光显赫,但这是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包括亲人兄弟。”
“你在昊阳长大,见过人心世道,不用我说也知道,权势是怎么一回事?保持它须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爹总有老的那一天,权势也总有失去的那一天……”
杨朝宗站起身,看着杨霸渊,“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没有谁可以逆行例外,爹会有老的那一天,但做儿子总希望这一天来得晚一些。同样也没有谁,哪个家族和王朝能够永保权势,但我希望咱老杨家能够尽量保持得久一点。不说那些诛心违心的话,为了什么狗屁萧家,为了什么天下百姓,就为了爹半辈子打下的这片基业,为了跟随你死了的、还有活着的弟兄,为了我自己能活得痛快点,不至于被人像丧家犬一样追着打杀。所以,我想告诉爹,我要做一个像爹一样顶天立地,谁都不敢小觑的人。”
一气呵成,杨朝宗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这些话从他嘴里冒出来。人真的是会变,想法更会变,环境、身份、角色不同,想法也不同。更关键是这么好的资源和团队,重生一回,不好好利用太可惜了。
如果能够全盘继承亲爹的遗产,就算日后萧长焱登基,怕也不是想动自己就能动的吧?
历史上与中央朝廷分庭抗礼的世之枭雄不少了,真到了那一步,多我一个又算什么?
杨霸渊静静地注视着他说完,脸上先是神色不动,接着一丝笑意从嘴角慢慢扩散,到整张脸、整个人,状极欢娱。
他抬手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案上,“好!很好!不愧是我杨霸渊的儿子!看来爹不用拐弯抹角的废话了。”
父子同心啊!做个俄罗斯方块高级玩家的理想要破灭了。
杨霸渊就像是连干了三大碗老白干,神情畅快又不失威仪道:“虎父岂能有犬子?你爹我找了你十几年,还以为这辈子要对不起祖宗了,看来老天爷待我不薄。”
亲爹你说正事吧,您要是高兴晚上整几个好菜我陪你喝点。你到底怎么安排的啊?
杨霸渊也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慈父深厚的感情道:“当爹的自然是希望儿子大有出息,比爹更有出息。”
你老人家已经是从一品的封疆大吏了,比你还有出息,那不得一字并肩王?
“可又怕咱们父子志趣相左,不希望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看来是我多心了。”
挺开明啊,这一点就连一千多年后的很多父母都做不到。杨朝宗心中亲爹的形象更加伟岸了。
杨霸渊继续道:“独孤后天就将启程回凉州,朝宗你随他一起去吧。”
去凉州干什么?“我听爹的安排。”
杨霸渊柔声道:“凉州是个好地方,凉州苦寒。明年夏秋,雍凉边军大校之时,爹会去看你。”
杨朝宗心凉到底,听这意思是发配边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