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笙抱着那盆枯黄的蕙兰在红楼门口站了良久，目光是西面只能看到一片屋顶的阁楼。
如平常一般走着回家的路，在认识水伊月这几个月以来，她不知走了这条路多少次了。只是从来没有觉得这条路竟然那么长。她抱着花盆的手酸的厉害，只是咬咬牙间她便继续稳稳当当的抱在了怀里。她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有一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鬼迷心窍罢了。
距离水伊月被罚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顾长笙向来遵守承诺，她撤了所有有关红依凤还未卖完的报纸，也再未出现在红楼。只是有一个地方也少了她的身影，水伊月在报社的楼下等了她一天，直到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笑着给他打招呼时，他才知道，顾长笙辞职了。
“你找长笙呀？她几天前就走了的呀！你和她这么好的朋友不知道？不过也是，毕竟她怎说也是因为红依凤的事和主编闹翻的，说来你们……天！不会成了冤家吧？”
女人说完便笑着从他身边走了，只是那脸上的表情明显透着不快。
水伊月听了她的话两道精致的眉毛蹙的紧紧的，那双向来平静无波的眼中第一次有了一丝波澜。
他转身想去顾长笙的家，只是走了一半时，他才自嘲的笑了笑。修长的腿微微一弯，便蹲在了路边。眼里看着面前的几条小巷，心情没来由的有些沉重。
直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在他鼻翼荡开，他才有些惊讶的将脑袋从大腿上抬起。
今天的阳光不知为何刺眼而毒辣，水伊月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隐隐约约间他也只看了个大慨。只是也不知为何，他突然伸手将抱住了她的腿。
顾长笙被他的动作惊到了，心脏猛的一跳，接受便是一串串电流涌向四肢百骸。
她压着嗓子，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想拉开他，可触及时却怎么也做不到。犹豫了片刻，便干脆将手放在水伊月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哄小孩儿一般，语气轻柔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水伊月闻言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眸子又黑又亮，在那张比女人还精致的脸上看起来让人莫名有丝悸动。
“那怎么了？你先起来，地上……脏。”凉字还未出口便被她急急改了口。
水伊月闻言又摇了摇头，这下轮到顾长笙不明白了。她将手上的面包放在一旁，自己则是拉开水伊月的手坐在了他的旁边。
她侧头看着他，他亦是。
看了一会儿之后，顾长笙红着脸飞快的从包里掏出刚买的桂花糕，问：“你吃不？”
水伊月闻言又摇了摇头，顾长笙此番都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后遗症了，不然怎么这么喜欢摇头？
打开包着桂花糕的荷叶，一阵桂花的清香扑面而来。顾长笙捻着一块丢到嘴里，桂花细碎却是粉中带糯，一嚼是满口的桂花香味，还带着一股子荷叶的清甜。
顾长笙眯着眼感受着嘴里的软香，水伊月则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吃的实在香甜，他便也伸手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只是那因着顾长笙出现而舒展的眉，因为那桂花糕的缘故再次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顾长笙一直看着她，见他这般有些不厚道的笑了笑，只是脸上终归带着一丝关怀，“不喜吃？”
水伊月点了点头，皱着眉将嘴里的桂花糕咽了下去。顾长笙看着他那副有些生无可恋的表情，顿时觉得手上的桂花糕好像被人放了什么不得了的毒药，只是口中还未消失的甜意却十分明了的告诉她，桂花糕很好吃。
“太甜了。”
他解释了一句，“我……不怎么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顾长笙闻言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笑，“哪我下次就不买桂花糕了，买……糯米糍吧！清风铺子的糯米糍不怎么甜。”
她说得温柔而体贴，他侧耳听的仔细。只是末了他总归说了句，“其实我……不喜欢吃糕点。”
顾长笙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是失望于他不喜欢吃糕点，而是失望于……他的直截了当。其实，总得来说，她心中有着一丝希翼的光，她也希望他顺着她的话说一次，哪怕是假的。
水伊月不知道顾长笙目中闪过的悲伤来着何处，他伸手撑着脑袋，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而她，看着他。
他问：“你家走哪条巷子？我找不到。”
顾长笙闻言愣了一下，还未回答，他便再次开口：“我刚刚想去找你，但是走到这儿……我便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顾长笙看着他的侧脸，心中知晓他的话十分平常，甚至毫无别的意思。可是这话到了她耳朵里，却怎么也是他害怕找不到她……
心中自嘲又自卑。她看着他那微垂的眸子，睫毛打在他脸上的剪影，终是淡淡一笑，她说：“中间这一条，一直走……就到了。”
水伊月闻言点了点头，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有些不顾及形象的意思，只是他人长得好看，身材又是修长精壮，加之那清贵的气质。就是怎么做也好看的让人摞不开眼。
“起来了！”
他舒展完筋骨便朝她伸出了一只手，修长的五指，指尖带着一层细薄的茧。指甲干净而平整，泛着淡淡的光亮。
顾长笙犹豫着将手伸到了半空，一把便被水伊月拉了起来。因着惯性，她与他之间离了不过一指之距。
水伊月低头看着她，耳尖有些红润，只是他自己却无半点察觉。
顾长笙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惊呆了一瞬，而后便是捂着自己的心脏脸颊爆红。水伊月倒是没发现她的不对，只是弯腰去拿地上放着的面包时，眼前闪过一张带着水光的唇……
“走吧！”
终是他出声打破了平静。
“什么？”
“去你家坐坐。”
顾长笙闻言瞳孔猛的一缩，脑袋里瞬间空白一片。
“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