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条命?我顾长笙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无牵挂的,就用这条命做点事,这也算是我的福报了。”
“长笙……”
“水伊月,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你才来的?”
水伊月闻言未曾回答。
顾长笙嘲讽一笑,笑她自己,也是笑水伊月,“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不是!其实……或许没有你,我早就来了……”
她的声音很小,好像要随着风消失在夜里,但水伊月却出奇的听的清晰。
目光微颤,“如此也好。不过我还是不想让你去……”
“为什么?你担心我?”顾长笙闻言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是水伊月从未见过的。
“是,你是我的朋友。”
“呵……”
“长笙……”
“闭嘴!”顾长笙身体微微颤抖着,“朋友?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听朋友的话呢……除非……你是我……”
她未说完,但他们两人都一清二楚,一时之间便是诡异的沉默。
良久顾长笙才笑了笑,出声道:“看吧,你还是不愿意。”
“我们只是……”
“没人愿意和你当朋友!我从来都不想当你的朋友!”顾长笙说完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有些有气无力道:“以后别再来说这些话了。”
“长笙……”
“水伊月你还要我怎样?!半年以来你对我的好你告诉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你师妹!我放弃尊严,卑微到了泥土里去问你一句,可以你给我的回答是什么?从始至终只是一个骗局罢了!”
水伊月闻言眼中满是痛苦,不过依旧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可是我们依旧认识了大半年呀!我们再怎么也有朋友之间……”
“没有!”顾长笙回答的十分决绝,“我和你,不可能是朋友。”
“我……”
“你走吧!明天还要赶路,我绝对不会离开!同时也请水先生您自己不要想太多,太过自满可不好。”顾长笙说完便冷冷的转身离去,只是眼角却是通红,而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死死掐进了肉里。
水伊月闻言眼睛微颤,苦涩在他脸上荡开,带着一丝绝望却又带着一丝满足。
良久,水伊月才转身离去,而那扇原本关好的门却突然打开。顾长笙站在屋里看着水伊月的背影,目光幽幽。好像她一直以来都是看着他的背影呢……时光冉冉,却好似从未改变……
“砰砰砰!”
“快——”
“起来!起来!日本人来了!”
“砰砰砰!”
猛烈的枪声突然响起,原本寂静的夜瞬间爆炸。水伊月刚走出院门便见一群日本兵拿着枪闯进了他们小队休息的院子,而其他的人则是去了村里的其他地方,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每进一处,里面便会传来一阵枪声,以及绝望的叫喊。
水伊月连忙朝身后的院子里跑去,关上院门转头便看到一脸震惊的顾长笙。
“别怕,没事的。你快进去!”水伊月连忙出声,透着门缝他可以看到有几个日本兵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本来就是半路出家,且不说队里枪支本来就少,他根本没有不说,这般一下子涌进来的日本兵完全让他措手不及。目光微颤,水伊月的余光看见依旧站在原地的顾长笙瞬间满目通红。
“快进去躲起来!快啊!”
“可是队里的兄弟怎么……”顾长笙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满心担忧。
“来不及了!快点!”水伊月见她不动,着急道:“外面全是日本兵,我们被包围了!快啊!躲起来!”
“那你……”
“不管我!你快去躲起来!”
“我不要!”顾长笙突然抬头看着水伊月,眸子里的害怕瞬间消失了大半,“要死一起死,要躲一起躲!”
说着便跑过来拉水伊月,水伊月没办法,还想说什么却见这户人家的主人探了个脑袋出来。
“小兄弟,你们快点过来!我这有地窖!”
水伊月闻言连忙拉着顾长笙跑了过去,手劲大的顾长笙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小兄弟你们快下来!”那人在地窖下面招手唤道。
水伊月看了一眼却见这家一共五口人,而这地窖却是刚刚只有五个人的位置,他们这般根本不可能全部下去。
“砰砰!”
院外突然传来的撞门声让屋子里的所有人身上瞬间激起一片冷颤。
“下去!”
顾长笙闻言微微一愣,她显然看出了水伊月的顾虑,“你呢?一起!”
水伊月不赞同的皱着眉,什么也未说直接朝地窖里的人递了个眼神。顾长笙身材娇小,挤挤倒也还行。而他,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的话,这地窖便太容易被发现了……
伸手一堆顾长笙便瞬间朝地窖下落去。瞳孔猛的一缩,顾长笙感受着下坠的身体,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水伊月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不……唔唔!”
顾长笙被人捂住了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水伊月将地窖关了上,一瞬间地窖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砰!”
院子里的突然门被撞开了,水伊月急急忙忙的拿了一个箩筐放在地窖门上遮掩,便拿了一把砍刀悄悄潜了出去。
顾长笙在地窖里等了许久,早已没人捂住她的嘴巴,可是她却怎么也叫不出来。一出声,死的不只是她,还有无辜的人。
顾长笙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已经几天未曾好好休息过的她早已疲惫不堪,然而也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让她勉强清醒,清醒到她妄想用耳朵感知外面的一切。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顾长笙眼前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她迷茫的抬起头,直到看到那丝光并未消失而是微弱的存在着。
“天……亮了……”顾长笙沙哑着声音缓缓道。
“砰——”
一声枪响掩盖了顾长笙微弱的声音,这枪仿佛打在顾长笙的身上,就在她的耳边,那么清晰,清晰的她好似都听到了子弹穿过肉里、打断骨头的声音……
顾长笙惨白着脸疯了一般的推开了地窖的门爬了出去,跌跌撞撞的跑到院子里,入目的……是躺在血泊中的水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