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这话说的有些突兀。
不过好在王浩然是个大撒比,他不在乎,也没有发现这份突兀,只是觉得这种困了就有枕头,饿了就有馒头的生活未免太过美好了。
来吧,赶快给我介绍介绍这个蒸汽机和钢铁之神。到底为什么一家独大,让这个世界其他的宗教都被说是邪教——当然是王浩然腰上的阴阳怪气女说的了。
“请坐。”修女伸出手,随意的指向了一个位置。
王浩然听话的坐过去。这里是第一排,修女就站在王浩然面前,得益于这样的角度,王浩然抬头仰视这个矮小的女孩儿,普普通通的长相,不值一提的身材,有些发胖,脸上有很多痤疮,黄色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更加臃肿。王浩然知道不应该用外表来评判一位女性,但是实在是太……变扭了。
“我们的主……不可直呼其名,祂是伟大的……,……蒸汽机……,钢铁……神。祂……,深邃的星空……,……不可直视神,我们是主的食粮……宴会上,……美味佳肴……”修女的语速很快,以至于王浩然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大段的,无法被直接理解的话语就被灌输到了王浩然的脑子里,让王浩然陷入了一定程度上的呆滞和心理上的昏迷。
修女只是看了一眼呆滞住的王浩然,转身离开了。
并非是到后方,找神父一起准备祷告,而是离开了教堂,甚至离开了教会。她的行为就好像是专门为了王浩然,或者说是为了艾斯来到这里的。
但其实,这些都是一定程度上的意外。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来到广场,捡起了三十分钟前他放在这里的一只铅笔。这支铅笔被行色匆匆的人们忽视,只被一些有着不平凡的心事的人看到,当铅笔被一个淘气的小孩子像是扔飞镖一样的扔到了花坛里,铅笔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男人把铅笔掰成两段,把能够直接拿来写字的一段插在了花坛的土里。然后走向了王都的西面,一言不发,手中还拿着半截铅笔。
……
王浩然回过神,面前哪儿有什么修女,刚才的一切好像是梦一样。
神父这时候走出来,很惊讶的说:“你还在啊,年轻人很有耐性哦。”
而在王浩然的眼中,神父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首先是衣服,衣服和皮肤长在了一起,黄色的外套就好像是一层新的皮肤一样把神父的身体裹了起来,并不可怕,但是恶心。
王浩然咽了咽口水,看向了自己的胳膊。
看起来像是皮肤一样的衣服包裹着自己,有种浑身都是赤裸裸的感觉,王浩然试着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他眼中的“皮肤”被拉了起来,自己本身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看起来所谓的“皮肤”只是幻觉而已。
王浩然只觉得焦躁,想要赶快离开这里,没有回复神父的话,站起来想要疯了一样的跑出去。离开教堂,教会里满是有着“奇怪皮肤”的人,王浩然只是看到这些就觉得头疼,强忍着不适离开了教会。
教会的外面就是广场,人流量极大。有着各色各样的“皮肤”供王浩然“观赏”。
头晕。
这是王浩然第一时间的感觉,接下来是狂躁。王浩然发自内心的想要撕扯下那些“皮肤”,自己身上的,别人身上的,只要是那样的“皮肤”王浩然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想要撕扯它们,想要撕碎那些“皮肤”。
狠下心,王浩然用力咬了自己的手指一口,然后一路狂奔到差不多是在皇宫边上的蒸汽实验室里,里面的人不多,都穿着灰色的大褂。王浩然的忍耐几乎达到极限,一边朝着自己的房间跑过去,王浩然一边撕扯自己的“皮肤”。
袖子,先是袖子,王浩然费了很大的力气扯下了自己的一条袖子。这个时代衣服的质量出奇的不错,王浩然扯下自己袖子的功夫就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关门,锁上。
王浩然站在镜子前看到了自己被扯下了袖子“皮肤”的胳膊。
就好像真的撕掉了皮肤一样,肌肉的纤维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王浩然眼睛瞪的老大,恐惧暂时的冲淡了欲望。说不出话,害怕的说不出话,王浩然害怕的说不出话。浑身都在颤抖着,王浩然恐惧的摸着自己的胳膊,眼睛酸酸的,他喘着气,眼泪似乎也要夺眶而出,无法控制的低下头,王浩然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一点点的缓了过来。
但是幻觉和狂躁还没有结束,即便是王浩然被这份恐怖的幻境吓出了点点的眼泪,那些甚至泪水在眼眶里沉积,王浩然再一次的迫切的想要扯下自己的“皮肤”。
闭上眼。王浩然觉得好多了,但是尚有一些狂躁的感觉,撕扯“皮肤”的欲望渐渐的变成一种暴力倾向,王浩然突然站起来,一拳砸向了面前的镜子。
稍微的歪着一点儿脑袋,一只眼睛不可控的睁开,王浩然看到镜子的碎片散落在桌子上,自己的“满是肌肉纤维,没有皮肤”的胳膊上流出了猩红的血液,嘴巴稍微喘着一点儿粗气,眼眶里的泪水被恐惧挤了出来,缓缓的划过脸颊。
打碎了镜子,王浩然多少找回了一点儿理智,他突然抬起头,开始脱衣服。
外套,衬衫,裤子……
王浩然把自己脱的光不溜秋,躲到看不见镜子的角落,甚至不敢闭上眼睛。
王浩然盯着天花板,一直到他的内心彻底平静下来。
后知后觉的低下头,王浩然看向自己的身体,是完好的皮肤没错。看起来刚刚的幻觉并非会一直持续下去。
脚蹲麻了,王浩然站不起来,干脆光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不是劫后余生的笑容,也不是经历了恐怖的害怕,非哭非笑,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他的脸上只有泪水能够表达自己的情绪,微微张开的嘴巴接住了一些咸咸的眼泪。
王浩然愣住了,他奔溃的伏在地上,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嘶吼大喊着:
“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