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能啊?小课代表,你也没说你不能吃花生啊。”初晓被发现,自然的甩锅。
“你也没给我机会呀。”江畔软着声音反驳。
啊?这!
他的确没给人家机会。
“那你生气了吗?”初晓问,失了之前的霸道。
“没有。”江畔回答。
好吧她承认,有那么一点点生气,但是也怪她自己没有更早说明她对花生过敏。
“那就行,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帮你拿的?喝水?吃东西?”听到江畔说没有生气,初晓又恢复吊儿郎当的那副样子,翘起二郎腿,抬眼看她。
还真是登徒子。
江畔想了想,不敢抬头看他,小声冲他说:“你帮我把数学卷拿来吧,我还没做完呢。”
艹!还是个认真学习的小学霸。
“可以,我去拿。”他乖乖回答。
初晓发誓,这是他十七年里最乖的一次。
拿了卷子,江畔还真就安安静静做了一中午卷子,一中午没和初晓说话,直到下午上课前才从病床上下来,而卷子也全部做完。
初晓也是理亏,没敢再惹江畔,就坐在一边看她写卷子,看了一中午。
江畔写卷子的时候不说话,小手倒腾来倒腾去的,初晓光看着就觉得她可爱。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江畔这个仙女呢?眼睛是被狗吃了吗?
下午。
不出众人所料,初晓睡了一下午。
也没有搭理他的老师,反正说了他也不会听。
初晓坐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靠窗,是个睡觉不听课的绝佳地点。窗户关着,窗帘拉着,空调吹着,他总是一睡两节课。
要是前天晚上熬夜了,就会睡他个一上午或者一下午。
连班主任进班时初晓也没醒,依旧睡着,班主任是一个戴着刻板眼镜的女老师,教英语的,叫李清溢。
江畔觉得这个名字好好听。
李清溢扶了扶眼镜:“新的校服已经直接邮到了每个同学家里,从明天开始穿校服,校纪委会查,同学们一定要记得穿。”
例行公事,班主任上传下达,具体谁听谁不听。每个老师心里都有数。
李清溢咳了咳:“咱们二年组纪委定为江畔同学了,希望江畔同学可以以身作则,不包庇任何一位同学。”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江畔也有点惊讶,不敢抬头直视李清溢:“知道了老师。”
初晓趴在最后一排无声的笑了笑,怪不得小可怜受排挤,估计以后还有她好果子吃。
“顺便再说一下,咱们班的英语课代表取上次考试全班最高分的同学,也是江畔同学,有什么不满意的来办公室找我谈。”李清溢又说了一句,班里当然没有反驳的,就算有也没有合适的理由。
至于江畔是英语课代表这件事应该早就是人尽皆知了吧。
当然,课代表这个职务可不好当,两边都不好做人,这破差事,谁他妈想抢啊?
下午各科老师都开了新课,自然发的卷子也不会少,放学前江畔把每一科的每一张卷子都分类好。这样可以保证卷子不会丢,还好找。
初晓啧了一声,讲究。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是今天,江畔分了两摞卷子。一份她的,一份初晓的。
放学铃声响起,男生们像孙猴子一样又跳桌子又跳凳子的往外跑。女生们已经画好了或浓或淡的妆,这是每天的惯例。
过了不一会儿,人就都散了,江畔也收拾好了书包准备回家,刚从凳子上站起来,忽然感觉肩上一沉。
初晓把江畔重新摁了回去,被摞好的卷子扔在江畔的桌子上。
他重复上午的骚操作,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用身体挡着,依旧翘着二郎腿:“小课代表,这些不算了吗?”
江畔被他吓了一跳,坐着凳子往里挪了挪:“你耍赖呀,我答应的是上午的。”
初晓笑了笑,随即装作可怜的样子:“枉我把这么多卷子都整理好,唉!天地良心。”
“无良奸商!无良奸商!你是无良奸商!”小姑娘连喊三声,表示抗议。
他微微俯身贴近她耳畔:“就是无良奸商了怎么样?反正你不写我就打你。”
江畔吸了吸鼻子问他:“要是我没写完,你真的会打我吗?”
小姑娘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初晓,又接着问:“你打我一下应该会很疼吧,能不能,能不能不打我?”
江畔不想惹事,平常宋广瑶欺负欺负她,她也能忍,反正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校园欺凌,无非就是划划她的卷子,给她使使绊子什么的。
宋广瑶划她的卷子,江畔是课代表,可以再拿新的。
给她使绊子,江畔可以离她远远的。
江畔知道,她是在耍小姐脾气,而且这种小事,就算她告诉老师,老师也不可能把宋广瑶怎么样。
她家有些势力,江畔知道自己拗不过她,索性就不理她,熬过这半年,她就可以走了,脱离她。
初晓差点就被小姑娘的问题逗笑了,忍了一会装的一本正经回答:“瞅着你是挺不抗打的,那我换个条件。”
江畔问:“什么条件?”
“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他是真的没想好,才不是为了要把这个“条件”留到以后好好套路她呢。
“那行,你想好了告诉我,”说着她又补了一句:“不许太过分啊。”
谁知道这个无良奸商会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会过分的,小课代表放心。”他笑起来,温良无害。
真的可以放心啊,在他的字典里什么事都不算过分,因为他可以做出更过分的。
“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家了。”江畔不自觉冲他笑了笑,左边脸颊露出一个小梨涡。
她就这么一个笑,就把他的魂儿都勾走了。
初晓忽然不笑了,只是怔怔的看着江畔。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戳了戳江畔左脸颊上的小梨涡。
那一瞬间,江畔愣在了座位上。
初晓的指尖凉凉的,江畔脸颊软软的触感让初晓不由得浑身一震。
江畔竟然不敢动了。
她垂下长睫,紧紧的闭上眼睛不看初晓,仿佛只要不看他就不会尴尬,随即小手反应过来,瞬间推开他。
初晓以前从不知道单纯可爱的定义是什么样子,在他的世界里,他所能接触到的女生全部都是画着妆,在酒吧里混的如鱼得水的那种。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全世界的女生都应该是这样的。所以,他在这样的群体里,混的很熟。
正是因为如此,他看不上这些俗的不行的女生。
他有钱有势力,长得还好看。他拥有这些其他女生看中的外因,所以从没断过桃花。
但是初晓从不在意,一心过着浪荡公子的生活就够了,至于那些接近他有目的,或是单纯因为喜欢他的女生,他从没放在眼里。
初晓身边的女生基本上没几个,除了从小玩到大的何好陆一晗也没谁了。
可惜他老爹高二分班从中作梗故意把他分进二班,和何好她们只有一墙之隔。
他今时今刻才知道,原来单纯可爱的定义,就是江畔这样的女生。
江畔不晓得他一会儿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
初晓偏过头收回手,随意扯了一个借口,试图打破尴尬:“你这小梨涡,还挺好看。”
什么和什么啊?
梨涡好看就可以戳吗?
太阳月亮星星好看他怎么不去摘呢?
“谢谢。”江畔红着脸回答,除此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回答能显得她有礼貌又不会惹怒他。
江畔起身背书包,她得赶紧走!脱离这个登徒子!
初晓看着她背书包,修长的手指把她的书包带灵活一勾,书包带正好落在江畔肩上。
他闭上眼睛,凑近江畔:“要不明天的作业也交给你。”
江畔嘴里刚要说出的谢谢被生生的咽了回去:“谢……不要脸!我明天不会帮你写的,让我出去。”
初晓轻轻一挪,腾出了足够江畔出去的空隙:“你信不信明天我会让你主动帮我写作业?”
江畔迈出去,快步走着:“无良奸商!你做白日梦。”
初晓一把拎住江畔的书包带,往后轻轻一拉,江畔一个不小心直直倒进他的怀里。
他另一手准确无误的掐着江畔盈盈一握的腰妓。
窗外三两人影闪动。
“初晓!外面有人!”江畔轻声轻呼。
“别怕,敢看我就挖了她们眼睛。”他说的认真,语气又浮夸的很。
江畔生气害羞的不行。
她现在心里就一个想法,这男生脑子肯定有问题,怕不是个变态。
“你松开我!”
“不松。”
他就不松。
他还是人吗?
江畔不由得委屈起来,让她写作业,凶她就算了。
连让她过敏差点丢了命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是她没有提前告诉他自己对花生过敏。
可他现在故意抱着她,让他松开他也不松开!
还……掐着她的腰。
江畔才认识他多长时间啊他就动手动脚的啊!
“我不和你玩了你松开我!”
察觉到小姑娘语气不对,初晓松开拎着她书包带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把她从自己的怀里带起来。
果然,江畔小手擦着眼眶转身不看他。
初晓心里像一下子少了什么东西一样:“真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行不?别生气啊小课代表!”
他说完,伸手扯了扯江畔的小辫子。
江畔没回答,过了一会儿她转身,长睫毛上闪着晶莹的水雾,眼眶红红的:“你怎么这么讨厌呢?”
“是是是!我讨厌!都是我的错!不哭了行不行?”他唇角弯了弯,一心哄她。
说实话初晓不会哄人。
他从来没哄过女生,当然何好陆一晗不算女生。
江畔摇头:“你别再和我说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嘿!给个甜头小课代表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不!我就和你说话,还要让你给我写卷子直到毕业!”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肯定是有点问题,今天给你写过作业,明天我再也不要写了!你找别人写吧!”江畔第一次说别人有问题。
放在以前她绝对说不出这话。
初晓笑了,笑点让江畔疑惑。
她现在在骂他呢!
他在笑什么啊?
初晓冲她:挑眉“你试试。”
江畔实在说不过他,越想越气,伸手推了他一下。
初晓没想到她会来这招,没来得及反应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尽管他出了丑相,却意外的把江畔逗笑了。
“我走了你自己玩吧。”江畔一溜烟跑了,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给初晓留。
但凡他能早点遇见江畔。
初晓起身,倚在桌子边,目光始终跟随她的背影:“啧啧啧,小课代表怎么这么矮?看背影跟个小孩一样。”
的确,初晓比江畔高了一个脑袋。160和185这么一段距离,够江畔长的了。
之前说话的时候不是江畔坐着,就是他俩都坐着,还看不出他比江畔高多少,不过要是站着说话,恐怕他以后的日子都要抬不起头了。
初晓慢慢敲着桌子,随着心脏的节拍一下比一下重。
他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医务室,已经看不见江畔的身影了。
不会被他吓着了吧?
好家伙,跑的比小兔子还快。
于迪和形同正在隔壁一班等着。初晓进入一班,映入眼帘的是坐在何好后面的易行。
易行听见声音扫了一眼,正好看见了倚在门边的初晓。大家都顺着目光看向初晓,于迪吹了一声口哨:“呦!阿初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您老和小可怜还得纠缠一会呢!”
陆一晗依着桌子,眨着大眼睛:“小初初,说说那女孩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何好也学着陆一晗:“有什么不一样?”
周围一阵哄笑。
初晓笑着扫了一圈:“脾气好。”
三个字,让何好和陆一晗自愧不如,能让初晓说出脾气好的人还真没几个。
初晓眼睛盯着易行,意味不明。
林深开玩笑:“呦呦呦!阿初这是在搞祖国的花朵啊!”
“林总你可别说了,阿初下午把人家小姑娘给弄过敏,都送进医务室了哈哈哈!”形同真的一提这一趴就想笑。
“卧槽!真的假的?”林深反问。
这他妈是人事?
“真的真的!你们见过第一次追女生就把自己未来老婆送进医务室的吗?”于迪大笑。
“就你妈离谱!我那是……”初晓想了想,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
“我那是不知道,我不知道小课代表对花生过敏。”初晓嘴硬。
可是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对花生过敏!
初晓哪敢说话啊?反正怎么说也是他理亏。
那明天就少吓唬点小课代表,做个人吧。
江畔步行回家,婶婶在学校附近买了楼,步行到家只需要五六分钟。她推门进入,阿婆正在熬汤。听见了开门声立马开口:“畔畔先写作业,汤还要熬一会儿!”
江畔乖乖的换拖鞋:“知道啦阿婆!”
小姑娘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卷子拿出来开始写,遇到不会的就验算。算着算着忽然在纸上看见了初晓的名字。
鬼使神差的,江畔照着初晓的笔迹写了几遍,然后拿起初晓的卷子帮他写名字。
死初晓!
一想起他的脸,江畔就莫名其妙的生气!
她明天把作业给他之后,绝对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了。
莫名其妙的,江畔心里有一种预感,如果再和他有交集,她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江畔觉得写的还行,开始重新算题。
吃过了晚饭,江畔一直写卷子到十点半,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直到被敲门声惊醒。
江畔迷迷糊糊的开了门,是婶婶。
她声音软软的好听:“婶婶好。”
关雪彤手里拿着热牛奶:“婶婶给你拿了热牛奶,喝了就赶紧睡吧。学的太晚白天也没精神听课。”
江畔乖乖接了热牛奶:“谢谢婶婶,我一会儿喝完就睡!”
关雪彤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笑:“我们畔畔真乖!”说完关了门走了。
江畔喝了一口牛奶,转身去收拾卷子,两摞卷子,两种笔迹。
次日清晨。
小姑娘起了一个大早,换上了校服,校服是纯黑的,过长过肥,是中国校服的标配。婶婶提前拿去帮她改了,江畔本来就瘦,不说她是高二的,说她是初中的也有人信。
校服被改瘦改短,夏天,正好露出江畔一小节白白的脚踝。
上身校服没改,江畔挽了挽校服袖子,袖子上还套着红布条,写着纪检委。
她洗漱完毕,把头发吊起来,梳了一个小马尾,刘海旁边的碎发被她抓下来修饰脸型,本来脸就小,这么一看显得更小了。
江畔照着镜子看了看,心里想:真的很像小孩吗?
她都十六了啊!
才不是小孩。
她不是小孩,身上却有像孩童一般的单纯气息,她像初春嫩芽,浑身青春洋溢,完全是邻家妹妹型,让人看了第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江畔吃完早饭下了楼,随处可见楼下健身养生的爷爷奶奶,每一个都认识江畔,她认真的一个个打招呼。
街道上传来早餐的香味,路边的树已经发芽,江畔在人群中前进,看着高挂的太阳。街坊邻里在随意的聊着什么,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个时代,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年代,但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江畔忽然想起了一句话:这世间众多人里,你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你也不是最不幸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