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可起身走到闫辰桌前,看着他正在坐在那儿写些什么。
“闫辰,还没走啊?在写作业?”她主动搭讪,像以前一样。
闫辰笔尖一顿,“嗯”,轻声应道。
姚可凑近,轻轻低下头,想要看清他正在写些什么。
“可可,你要扫地还是拖地?”还没等看清,便被崔冠文扯着嗓子打断,只恍惚见到好像是今天的英语作业。
崔冠文刚刚从储藏间出来,此时正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拖把站在门口。他总是低估这具身体的能量,自认为轻轻一唤,没想到却在教室里荡起了回音。
姚可抬头瞪了他一眼,再低下头时,就看见闫辰正以一股不明的眼神看着她。
她张张嘴,想说话,闫辰撇过脸,继续读题,不再看她。
姚可自知没趣,撩了一把头发。
要是以前,她定要追着闫辰问出个所以然来,为什么渐渐缓和的关系又成了这样,然后顺带调戏一番。只是现在崔冠文在这儿,怎么想在爸爸面前也不好下手,只好作罢。
她走向崔冠文,指了指拖把,轻声道:“我拖地吧。”
“行,那我先扫。”
他在过道里,一排一排地扫着。
等到了闫辰那里时,他用扫把轻轻扫了下桌子腿示意闫辰让一下,可后者根本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同学?麻烦让一下。”崔冠文提醒道。
闫辰仿佛没听到一般,还是没有动。
“同学?”崔冠文又提高了一下音量。
“嗞嘎”一声,闫辰猛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椅子划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他掏出书包,胡乱把桌面上的东西塞了进去,重重地拉上拉链,黑沉着脸,转身出了教室。
崔冠文一脸懵,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惹得这位同学这么生气。
“闫辰!”姚可飞速地跟着闫辰出了教室,在他身后,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闫辰身体一僵,直直地定在那里。
姚可放下他的胳膊,走到他的面前。闫辰太高了,每次看他都需要抬起头。楼道里现在有些昏暗,姚可看不清他微垂的眼眸下略带愤恨的神情。
“你今天不高兴?”姚可问道。
闫辰看了下他刚刚被抓住的胳膊,上面似乎还留着一丝姚可的温度。他蜷了蜷手指,对上姚可的眼睛,反问道:“你心情变好了?”
姚可愣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之前受的打击太大,记忆仿佛消失了一般,她竟然忘了她还有过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段时间。
“嗯。”她轻轻应道。
“因为他?”
“谁?”姚可脱口而出,随即又反应过来说的是崔冠文,某种意义上讲,确实是因为他,但是是因为姚书凡,而不是崔冠文。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支支吾吾含糊不清。
她这犹犹豫豫的模样落在闫辰眼里,就是变心了还在努力寻找借口的样子。闫辰指尖收紧,绷着唇,想要绕过姚可离开这里。
姚可看见他迈出的步子,一时情急,拽住了闫辰的手。
冰凉的触感从手传到全身,只叫闫辰又顿住了步伐。
这不是姚可第一次牵他的手,从第一次直接甩开,到现在竟然略有贪恋。可无论那一次,都会让他酥麻不已,沁入四肢百骸。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两人就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直至一声微愠的声音传来。
“姚可!”
崔冠文扫完地,见姚可还没有回来,无奈地笑着拿起拖把,准备去卫生间洗完回来帮姚可把地给拖了。
没想到刚一出门,就见到姚可和闫辰两人竟然牵着手。他顿时脸色一沉,轻叱出声。
姚可一惊,急忙松开了手。她倒不是怕崔冠文,只是这一声有些突然,她下意识的举动罢了。
闫辰看着她那缩回去的手,此刻竟有些白得刺眼。
他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咬着嘴唇,愤然离去。
本想着替女儿拖地的崔冠文,此刻正惩罚似的看着姚可干活,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碎碎念着。
“以前我没怎么约束你,但是以后不行。现在你孤身一个人,不学习你能干嘛?别说你想做那个直播,那就能当个爱好。你现在还小,还是得靠学习。我倒不是反对你谈恋爱,等高考结束,高考结束你随便怎么谈......”
姚可嘟着嘴,不耐烦已经冲上头顶。亏她几个小时前还感觉有人唠叨也挺好,现在的她只想给那时候的她两耳光。
“知道了知道了!”她敷衍应下。
崔冠文倒是很满意她的回答,弯了弯唇角。
两人收拾完后,走在路上。
“可可,我不能送你回家了,我爸妈看的严,周末我在去你那儿看看。”崔冠文说道。
崔冠文的父母之前一直对他疏于照顾,连他患有抑郁症都不知道,直到他企图自杀。这宛如一个晴天霹雳一下子砸到崔氏夫妇头上,也使得他们幡然醒悟。
现在夫妻二人对待崔冠文百般小心翼翼,生怕他再想不开。若是回家不及时,就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可是,他们不知道现在的崔冠文并不是他们以前的儿子了,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整整一天,姚可已经完全接受崔冠文就是姚书凡。但是某些特殊时候,还是转换不过来。
比如,现在。
听他一本正经的说他爸妈的事,她还是会一怔,会忘记爸爸现在与她是同龄人。
她微微一笑:“嗯,知道啦,我自己回去没事的。”
两人分开后,姚可向着家的方向继续走。路过公交站台时,脚步一顿。
她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闫辰的家离学校不是特别远,他有时骑车,有时则坐公交。公交与姚可之前的家顺路,姚可也是以此为由,放学后一直缠在他身边。
他也忘记了什么时候起便一直乘公交了。
姚可轻轻凑了过去,试探地开口:“闫辰?”
意料之中的,他并没有理会。
姚可吸了一口气:“闫辰,我搬家了。”
闫辰握着书包肩带的手一紧,扭头看向姚可,眸子黑沉。
“就在前面的曙光嘉园”,姚可手一指,俏皮一笑,“离的很近的,我一个人住。有时间去坐坐呀!”
说完挑逗般地挑了挑眉。
本以为闫辰还是一贯地无视,结果他却破天荒的应了一句“嗯”。
姚可惊诧至极,弯起的嘴角也忘了收起,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