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殿外人头攒动,鲤鱼精红鲤感觉后背有一股大力袭来,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冲进了万象殿。众精怪一怔,哄然而散,红鲤吓出一身冷汗,竟现了原型,被一个泡泡拘到了钱塘龙君面前。
红鲤修行近五百年才堪堪越过龙门,进了龙宫。今日里听多了关于这位龙君的传说,一时之间也不敢抬头打量,生怕一个眼神就惹了这位传说里的罗刹龙君,让自己数百年修行毁于一旦。鱼眼躲着龙君转啊转,就看见龙君有力的臂弯里裹着一个婴孩,婴孩正在熟睡,红鲤怔怔的看着,不知何时竟又化了人形,少女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为何而哭?”钱塘龙君空着的一只手不自觉抬起,就要落在玉项圈上时,猛然想到怀中婴孩,又生生止住了。
“一时之间,眼泪不受控制,”鲤鱼不会哭,红鲤也不知道为何流泪便随口胡诌,突然想到面前的是千年前叱咤风云的钱塘龙君,一愣之下,挣开泡泡结结巴巴道:“红……红鲤不是故意要擅闯万象殿的,我……我……”嘴上结巴,脑子却开始飞速工作,推她的估计是哪个淘气的鱼精虾兵蟹将,她可不想因这点事害了人,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时之间,懊恼的神色便也浮现在了脸上。
“叔父,你竟还私藏了个女儿!”娇俏的声音突然打破万象殿的宁静,尘卢龙女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扒着钱塘胳膊,就要抱过这小小婴孩玩耍一番,不想却被钱塘轻轻拂开。
红鲤松了一口气顺势躲开,见是尘卢龙女和龙王来了,目光无意扫过钱塘时又愣住了。回神后心中连连否定,她不过是五百岁的鱼精,他却是在深牢囚禁了千年的钱塘龙君,再此之前,他们肯定是不可能见过的。
“你这小鱼精是怎么回事?”尘卢自踏进殿里余光便在这唯一的小鱼精身上逡巡。此时柳眉倒竖,一双龙角熠熠生辉,语气却多是揶揄,“我叔父千年来第一次露面,你就开始觊觎我叔父的美色了吗?”
红鲤冷汗直冒,一下子便被这不着调的小殿下吓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尘卢,不得胡闹。”龙王瞥过红鲤,目光凉凉。
钱塘如何不知龙王的想法,随手招过红鲤,吩咐道:“今后你便跟着小殿下伺候。”
红鲤再次愣住了,这算是,因祸得福?她自是不知自己差点就落得和那多舌的青鱼精一样的下场,忍不住又偷偷打量了一眼钱塘龙君,莫名的熟悉感还是存在。
尘卢有点吃味,不过她向来崇拜叔父钱塘,只撇了撇嘴,威胁道:“傻了吗?若我堂妹有分毫闪失,我必拿你是问!”转过身,一拍脑袋,对着钱塘道:“对了叔父,我堂妹叫什么?”
钱塘龙君轻拍怀中婴孩,面色恍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吐出两个字,“逢江。”
“逢江……”红鲤默默在心中念着,一时之间百感交集,越过龙门前,她就一直生活在万江,逢江逢江,今后就是她性命所在了。
“钱塘,”龙王心中委实疑惑,他的感觉和尘卢一样,这婴孩,怕是和钱塘一脉相承,只是,“你何时多了个女儿?”
“尘卢,你先和……红鲤带逢江去紫金宫,她被妖僧人扒了龙筋。”钱塘施术护着逢江交给尘卢,支开了闲杂人等。
尘卢本不想离开,可是一听小堂妹逢江竟遭此大难,心中对那妖僧人恨的牙痒痒,小心翼翼接过逢江,领着新晋小侍女红鲤离开了万象殿。
“她不是我女儿,”钱塘心中也存了疑,“我到万江的时候,四十八龙族已被剖了龙丹,只这孵化不足百日的赤龙一息尚存,既然你和尘卢都以为是我的血脉,想来也是有缘法的,龙宫再多一位殿下,也无大碍。”
如此,钱塘龙君便是认下了这个便宜女儿了。
龙族子嗣有血脉相承自是不会认错,但钱塘说不是就必定不是,龙王暂时也没能想通其中关节,只能点了点头,“妖僧人如何?”
“不是我对手。”
“死了?”
“不曾。”
龙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呲欲裂,钱塘随之起身,抬手搭在龙王肩上,便神奇的抚平了龙王的怒气。
龙王长叹一声,似是一下子衰老了似的,语气沧桑:“南越国承有龙族皇族血脉,数千年来已是息息相关,我如何会不知呢?对内国政不修,对外魔君妖皇虎视眈眈,南越国,怕是要就此湮灭了,即便有龙族相护,怕是也无力回天。”
钱塘抬手抚上玉项圈,声音清浅:“逢江即是我的女儿,我自是会护着她。这千年来,我也想明白了不少,今日里我便弃了这玄雷阵,十日后入南越国为国师,待百年之后逢江筋骨健全,南越是好是坏,便全凭造化了。”
话落,明亮的万象殿忽然黑沉沉一片,龙王被柔和的力道送了出去,再回头就见耀眼的白光伴着轰轰雷鸣落入深海,在钱塘的控制下,玄雷始终未能闯出万象殿。
大概一刻钟,龙宫万象殿恢复了宁静。龙王遥遥望过去,钱塘立于虚空,面色发白,原本的金锁玉柱化成的玉项圈终于显了真貌,竟是一赤色玉牌。
龙王心中大震,这玉牌,这玉牌千年前可是钱塘的心头所爱,日日把玩之物。
好一个仙界!
好一个玄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