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飞走向前去，拉开凳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次，面前的这个人比上次看着精神多了，最起码是洗了头了的。
“你好，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新年好啊，没关系我也是刚到。你要点喝什么？”
那人热情地说着，将饮品单抽出来递给了他。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拘谨。
左言飞不喜欢咖啡的苦涩，点了杯热的蜂蜜柚子茶。那人则选了一杯热巧克力。
漂染了金色长发的女店员记下了他们的饮品后，微笑着请他们稍等片刻。拐入门口的吧台后，从电脑里放了一首悦耳的钢琴曲。一时间，声音便从头顶的音响里落了下来。
“谢谢你能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我就直接说了。”
左言飞抬了抬眉毛，微微的点点头。
他缩着脖子，向前探了探身，低声说道。“是有关于一起车祸的事，就是你所在的交通科负责的那片区域，能帮我查查么？虽然已经时隔久远……”
“哦？是么。”左言飞也前倾了些身子，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xxxx年10月26日，夜间，在众森化工厂的门口的那条小路上一辆摩托车撞死了一个中年男人，死者叫罗文望，不过那条路现在已经重新修整了……”
不用等他说完，左言飞的眉间开始逐渐锁紧。但他没插话，继续听他说着。其间，那人说的一些细节，他自己也清楚。
“……那个案底，你能帮我找出来么，我想再仔细了解一下”这是那男人的最后一句话。
微微冒着烟的柚子茶什么时候被放在他的面前，左言飞浑然不知。眼前恍恍惚惚的发觉对面那男人的手掌不停地在他眼前挥舞着，意识才被抽离了回来。
“你，你怎么了？我刚说的事不太方便是么？”那男人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
“呃，没，你说什么？车祸么？”左言飞的眼睛不停的眨巴着，不自然地挪了挪身体。
那人向后靠了靠。“哎呀，你先喝点茶吧……”他一脸沮丧地对他说着，喝了一口热巧克力开始四下环顾起来。
左言飞立刻收了收神态。“不好意思啊，我知道了。徐警官，你要那个干嘛？”
徐乐捏着吸管，手肘顶在了桌面。“呃，其实是为了协助找到另一起案件的真相。”
左言飞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我能知道是哪一起么？”他追问。
徐乐没有立刻回答，他掏出了手机，快速地搜了搜，找到了之前的一则看起来不太起眼的新闻。然后，把手机划到了他的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
左言飞将装着柚子茶的玻璃杯推向一旁，低下了头，左手的食指拨了拨手机的屏幕。徐乐看到他的眼睛随之放大又缩小。
他抬眼，对徐乐说：“二者有关系么？”然后他便将手机又推回了对面。
徐乐撇了撇嘴，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不知从何说起。
“直觉直觉，警察的直觉。”他只能这么解释到。
左言飞又默默地点点头，他赞同，直觉有时候也挺准的。
“可以么？帮我这个忙。拜托了。”徐乐一边搓着手心一边说着。
左言飞顿了顿，轻轻敲了敲桌子。“可以到是可以，但是……我能否再问你一个问题么？”
“说吧。”
“刚刚你让我看的那条女子落水死亡的案件，明明在之前已经结了不是么？你现在又重新调查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听着左言飞缓缓道出此话，徐乐眉头薇蹙，不知道是否要道出实情。
……
明德高中年度总结会议，已经在两点半钟准时开始，会议室内没有老师迟到，只有个别的人在打着哈欠。门外，只有魏友善姗姗来迟。
施以薇坐在大型会议桌中间的位置摘掉了眼睛，夹在胸口白色条绒衬衣的口袋中。她瞟了眼在她斜对面刚刚落座的魏友善，叹了口气，遍把脸扭向了一侧。
今天的魏友善，消瘦的脸颊上，明显用了化妆品有意遮盖了蜡黄的底色。
但手法拙劣，下颚处的粉底明显没有涂匀，显露出一条白色的线来。
施以薇旁边坐在的事西装革履的沈校长，他清了清喉咙，开始振振有词地念着施以微写好的发言稿。
其实，每年的年末报告会都是如此，没什么新意。开头，永远都是那么两句：忽然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乏味的开场白结束后，当说到年后的工作重点时，围坐一圈的老师们，有意无意地记了些笔记。
施以薇这会儿却没听进去，因为她余光注意到魏友善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
还以为是错觉，她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额头，视线穿过指缝，偷偷瞄向对方。果然，魏友善看她的神情让她琢磨不透。
荣升为副校长一职，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施以薇和魏友善几乎是同一批进入学校当数学老师的人，可如今，另一个人仍旧是在默默地担任操心至极的班主任而已。
一个人，认为校长是自己应得的荣誉；而另一个人，则认为她以她能力，一定是在背后托了关系。
说不出是一方的嫉妒还是什么，迫使二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的，便是那个校长的头衔而已。
……
“那么，就让我们在实践中，去探索总结经验，使我们学校的教学水平能够在新的一年，更上一层楼。好。各位老师辛苦了，今天的年度会议到此结束，大家新年快乐啊……”
沈校长发表完演讲，老师们情绪高涨，掌声很热烈。一是因为枯燥的会议终于结束，二是因为老师们等下都要去领取新年的福利了。
老师们熙熙攘攘地，开始在会议室的门缝里挤着。
沈校长对旁边的施以薇报以微笑，侧着头轻轻说道：“去我办公室来点红酒怎么样？”他了解她的爱好。
施以微将笔塞进皮质笔记本的中央，斜着眼放出一句话。“不想让我开车了么？”
“哦对，你开车了啊。要不我送你？”沈校长又搓着下巴低声道。
“免了。”一声冷笑，施以薇没有作答。拢了拢头发直接从他身后绕过，朝门口走去。
她那高挑的背影和优雅的步伐，勾的沈校长心里直痒痒。
魏友善将这一幕眶在了眼里，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妙的笑容。可正好，这轻蔑的表情被刚刚走到她身前的施以薇捕了个正着。
两个人的眼神互相交换了一下。施以薇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快速地走出了屋门。
走廊里回荡着她的脚步声，驻足回眸，发现魏友善在她不远的地方慢步走着。
脑海中的画面便一下子切回到了二人一同讨着论数学的场景。
……
“现在的孩子们都不擅长学数学了么？……这么简单的题，居然都是空白……”魏友善一边批改着期中考试的卷子，一边向着对面的施以薇抱怨道。
教参的高度挡住了她的脸，只露出施以薇利落的短发。
“是啊，尤其是女孩子。”施以薇抬起了头，也只看到了对方细长的眼睛。
“那……你为什么喜欢呢？”魏友善的眼睛变弯了，她笑语。
施以微抬高了一侧线条硬朗的眉毛，“嗯……觉得很酷啊。”
“你确定不是很难而是很酷么？”魏友善坐直了些，看到了对方高挺的鼻头。
“呵呵，正因为难才酷啊……”施以薇摇了摇凳子，回答道。
“好吧，是你的风格。”魏友善说着，又默默地低下头，批改起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