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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似梦如梦

她梦到有人来看她,那人正是池羿,他站在病床边,紧皱着眉低头看她。看他那表情,她有那么难看吗,他竟然会摆出这副表情。然后他俯下身来,察看她手腕的状况。她的手此时肿得像猪肘子,但他的眼神又变得温柔起来,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碰到,她只是汗毛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她因为疼痛皱了皱眉头,他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他还真是一个多变的人。

叶清从这个梦中醒过来时,睁开眼却看到冯时苑站在病床前,她一个激灵,睡意都没有了。冯时苑此时正看着她的手腕,又看了看她左臂上的那道伤疤,脸上的表情很凝重,就像是梦中的池羿一样。她见叶清醒了,面上才有了温度,“你感觉怎么样?”

叶清说:“有些胀痛。”

冯时苑点点头,然后将包和手机放在病床尾端,“我想过来看你,所以告诉贾凡帮你捎过来了。”

“谢谢,”叶清说。

“不用谢,”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垂下眼睛,她把身体缩了起来,似乎是在抵触着一些东西,“叶清,”她唤了她一声,声音很低,其中情绪让人难以分辨。“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救了我,替我挡球,我本应该谢谢你的,但这句谢谢却说不出来。”她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你为我受伤已经是第二次了,我是说,下次如果再有这种情况,你就不要管我了。我心里没有觉得庆幸,反而很难受,好像是欠了你很多东西。”

叶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想了想,只好开口道:“我只是条件反射罢了。”她的心里似蒙上了一层灰,一种无力感,陡然从心底漫向四肢。

冯时苑点了点头,“千万要把手腕照顾好。”

包和手机拿到了,叶清也没在医院多呆,随即回了宿舍。宋彩衣一见她,立马大呼小叫:“你这又是怎么弄的?”

“在足球队里被球砸到了。”叶清答。

宋彩衣听罢生气地说:“你这足球队是战场啊,都负伤两次了,一样是助理,冯时苑怎么没事啊!不行你就退队吧,这助理让给别人当去,自己又没有运动细胞,连躲个球都不行。”

“我以后会小心的。”叶清说。

宋彩衣坐在一边,心疼地托起叶清的手臂察看,她叹了口气说:“你说,你能修复那么多东西,为什么不能修复自己的身体啊。”

叶清笑了,“我如果能修复自己的身体,那不成了怪物了。”

“你本身就是怪物。”宋彩衣道。

夜晚,叶清用这样的手艰难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手机响了起来,她用左手拿起来,号码是池羿的。他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手机铃声在狭小的宿舍里叫嚣,她又想起了白日里他大喊她的名字,“叶清!”

她把电话接通,另一头的池羿问:“睡了吗?”叶清回答:“还没有。”他又问:“手腕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叶清答:“嗯,挺疼的,连脸也没办法洗。”

对面的池羿一时沉默了,在他的印象里,叶清是那种如果他问话她就会回答“没关系”的女生,即使痛得厉害,为了不使对方觉得难受觉得尴尬,她也会大而化之地回答“没关系。”恍了一会儿,他又说:“谢谢你替时苑挡球,”接着他又陷入了沉默,听筒里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隔了几秒,他轻声说:“但是你不该让自己受伤的。”他的声音极轻,若不是宿舍里太过安静,她一定听不清他的这句话。

心脏砰砰砰地开始快速跳动,那种心情很美妙,脑细胞似乎在经历一场狂欢。她的身体反应很诚实地说,她喜欢,喜欢这个男生说的话,尽管不是甜言蜜语。但心底里,她又抵触自己的这种反应,她知道这一刻狂欢地有多彻底,下一刻自己就会有多寂寞。

她曾经也寂寞,但那是人人都有的寂寞,不像是他带给她的。她周身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自己与外界间多了一层玻璃罩,她看得见,听得见,却始终困在里面。

“我以后都不会再受伤了,”叶清说,“痊愈的过程比受伤时更痛,我已经知道了。”

“这两天你休息一下吧,足球队的事就不要忙了。”他现在根本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好像在说一些废话。

“嗯,贾凡已经和我说过了,”叶清说,“我等手腕好了之后再回足球队。”

“你打算休息多久?”池羿问。

“好不容易休个假,当然越长越好了。”

对面的池羿没有接话,叶清想了想又说:“冯时苑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你多注意一下,别让她想太多。”

“好的,”池羿答,“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他似乎突然变得有礼貌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对她说晚安,不过这大概还和她受伤有关系。叶清挂断电话之后突然变得很烦躁,将手机扔到了床尾。真是奇怪,池羿打来电话关心她,还道谢,按说她不该心情烦躁的。叶清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怪女生。

叶清的伤恢复的比她想象中慢,足等了一个月才好全。这期间她都没有去过足球队,平时也只有在课堂上才会遇见池羿,只除了迎新晚会那一次。

叶清本来分到了场务的工作,但手受伤了没办法干,周彦孜又忙得不可开交,她只好打电话找冯时苑帮忙,冯时苑答应了。

叶清受伤的那一天晚上,冯时苑失眠了。她不知自己在苦恼些什么,但心底就是隐隐有一些古怪的情绪。她回想起白天,池羿在足球场上大声喊叶清的名字,她觉得很怪,特别怪。她无法做出任何猜测,池羿喜欢上叶清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池羿爱她,比高中时更爱。他更加细心,即使经历了两次心痛的插曲,他对她的照顾却从未变过。尤其是论坛那件事,让她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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