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乡村之间的泊油路上来往的车辆并不是很多,偶尔才会有明亮的车灯闪过。
副驾驶上宋知因视线落在祝安那扬起的嘴角上,他的笑容始终没变,但是宋知因还是从祝安的笑容中品味出了一种别样的情感。
“你很高兴?”宋知因笑道,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状。
祝安扭头看了一眼宋知因,望着前方的路况,回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在笑。”
“我一直都在笑。”
“不一样,现在跟之前不一样。”
“什么?”
“你说实话,你有没有在等我?”
“啊?”祝安一愣,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辩解道:“我为什么要等你?”
宋知因笑的更开心了,轻哼一声说道:“你不适合说谎,太假了。”
祝安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鼻尖,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了一层细汗。
“诚实是高尚的品格。”祝安说道。
“嘁——”宋知因皱了皱琼鼻,接着问道:“我又没说我一定会回来,你为什么回等我?”
祝安抿着嘴唇,其实按照原本的规划,现在的他已经在旅行的路上了。
“不知道,就是想——等等看。”
“可能,是奇迹?”宋知因眨眨眼睛,笑着问道。
没有留下任何承诺的宋知因回来了,她从未说过什么“自己会回来的”之类的话语,但是她还是回来了。
巧合的是,一个没有任何征兆的回来了,一个正茫然的等待着。
宋知因有些庆幸,如果自己晚来一天,可能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祝安了。
祝安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他喜欢创造世人所谓的奇迹,因为他有这个能力。
另一方面,他也喜欢经历奇迹。
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经历这种事情的凡人有着各种各样的反应。
祝安便沉浸在人们那各种各样复杂之际的情感氛围中,从中品味生活的真谛。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一晚?”祝安有些迟疑得到问道,风尘仆仆的宋知因应该会很累吧?
宋知因却是想多了,闻言脸色蓦然就红了,轻咬嘴唇说道:“下流!”
“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人?”
“啊?没有啊,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你不就是想,想······哼!”
宋知因说不出来了,气呼呼地扭头望着车窗外,小鹿乱撞。
祝安张张嘴,似乎明白宋知因是怎么想的了,误会了啊。不过要是直接说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那她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女孩子一般都是脸皮薄,还是不说了。
“城南路有一家菜馆,味道很好,就在我家附近。”祝安主动转移话题,说到了吃的方面。
“你家?”宋知因反应过来这是对方给自己的台阶,于是顺势说道。
“嗯。刚才那个是我老家,很早的时候我们全家都搬到了县城。”
“哦。那家店里有蛋炒饭吗?”
祝安笑了,点点头说道:“嗯,那老板人很好,我做的蛋炒饭还是从老板那里请教的。”
“是吗?”宋知因微微点头,也不知道做的有没有那个味道。
半个多小时后,祝安找了个空闲的停车位将车停好,拔下车钥匙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睡着了的宋知因,不由得看呆了,竟忘了将她叫醒。
祝安的车开的很稳,一路上除非遇到坑坑洼洼躲不开的路面,其他时候车子行驶的极为平稳,几乎感受不到什么晃动。
宋知因确实是累了,上次来的时候因为精神紧绷加上自杀念头,倒是没觉得累。但是这次不仅卸下了所有的包袱,而且又不是只身一人,疲倦也就更加浓烈。
“嗯——”
祝安看着看着缓缓睁开眼睛地宋知因,温声细语地说道:“到了。”
揉揉眼睛,宋知因勉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没多久。”
“哦。”
二人下了车,朝着不远处的小餐馆走去。
店老板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身前系着一件白色的围裙,腰腹的位置上沾着斑斑点点的油污。短袖短裤短发,浓眉大眼,笑起来给人一种很憨厚的感觉。
现在差不多六点半,正好卡在了饭点,店里生意很好,八张座子四桌有客人。
“呦,安安来了,有些日子不见了啊。”正给客人上菜的老板听到开门声一扭头便看到了祝安,顿时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不过目光瞬间落在了祝安雪白的头发上。
安安?宋知因抬眼看着祝安的后脑勺,这家伙还有这么可爱的名字呢?
“张叔好。”祝安礼貌地回应道。
“唉唉——”老板连连点头,赶忙收拾出来一张桌子,一边拉着祝安坐下,一边忍不住问道:
“你这头发······”
祝安没有先坐,而是侧身让开,让宋知因先坐下,说道:“染得,前些日子刚染的。”
老板咂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到了走上前来的宋知因,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女娃娃可真漂亮。
眼珠一转,老板悄悄摸摸地往祝安边上一靠,抬起胳膊肘捅了捅祝安,促狭笑道:“这位是?”
“朋友,一个朋友。”
祝安被老板古怪的神色弄得面色一囧,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倒也没介绍。
宋知因闻言看着老板点了点头,出于礼节性的微微一笑。
老板赶忙点头回应,却忍不住想到,这是朋友?怕不是普通朋友吧?于是眨眨眼睛小声笑道:“叔懂,叔也年轻过,呵呵——”
宋知因脸色微红,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抬手捏着祝安的衣角轻轻撤扯了扯。
祝安察觉到宋知因的动作,顿时苦笑着看向老板说道:“张叔,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客人都还等着呢。”
“哦哦,那你们吃点什么?”老板点点头笑道。
“两份蛋炒饭吧,一个中份,一个小份。”
“好嘞。”老板说完,抬手拍了拍祝安的肩膀,转身朝着后厨走去。
等老板一走,宋知因微微松了一口气,打量了一下餐馆的内部,干净整洁,并非是印象中餐馆该有的样子。生意也很好,但却没看见服务员之类的。于是凑到祝安边上小声问道:
“这家店,就只有老板一个人吗?”
祝安摇摇头解释道:“是父女俩。”说着,眼神望向后厨的方向。
狭窄的缝隙里,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站在那里,看动作应该是在吃东西。
收回视线,宋知因点了点头,问道:“那老板娘呢?”
“前些年病逝了。”
说着,祝安不由想起了自己那刚过世的母亲,心中一痛,低下了头。
看着脸色哀伤的祝安,宋知因抿起嘴唇,心中十分后悔自己多嘴,看了眼祝安放在桌下的纠缠在一起的手,宋知因忽然伸出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微微用力握住了祝安的手。
祝安看着出现的白皙小手,微微一愣,一扭头便看到了宋知因安慰的眼神。
拍了拍宋知因的小手,祝安笑道:“谢谢,我没事。”
宋知因收回双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自己还在跟家里的母亲闹别扭,而祝安却没了父母只身一人。她有些不理解,这样的祝安是怎么笑出来的。
后厨,老板的女儿张巧巧看到了祝安,当然也看到了坐在祝安边上的宋知因。
忽然觉着碗里的饭菜顿时就不香了,没了吃下去的食欲。、
摸了摸齐耳的短发,张巧巧眼神的眼神始终在远处的祝安与宋知因身上装来转去。
正在颠勺的老板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也罢,断了这份心思也好。”
张巧巧忽的放下碗筷,看着刚出锅的两份蛋炒饭,瞪着自己的老父亲问道:“哪一桌?”
张敬忠手一抖赶忙缩回双手,结结巴巴地说道:“七,七号桌。”
“我来。”
说着,张巧巧伸手将两份蛋炒饭端在手中,蹬蹬蹬甩开步子奔着七号桌就去了。
“安哥哥——”
张巧巧以这一声可谓是千回百转,嗲到极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祝安听着少女独特的嗓音,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手臂上更是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丫头今天是抽什么疯?怎么跟变了个人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