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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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苏晓玥合上一本封面花里胡哨的小杂志,一脸的神秘,好像她此时变成了一个会占卜的巫师,从头发丝到脚趾都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说啊,萧闻,你觉得这世界上有鬼吗?”
“有啊”她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淡笑着,略带敷衍地回答,“你身后不就有一个吗?”
“噫!”苏晓玥当即抖了抖身体,像是想要抖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一点都不好笑”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身后除了一群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学之外,就只剩下毫无生气的桌椅和黑板。
“我听他们有人说过,我们拥有了眼睛,才有了视觉,我们拥有了鼻子,才有了嗅觉,有了耳朵才有了听觉,有了嘴巴才有了味觉。也就是说,我们是先有了一个器官,才能感受到这世间存在的某一种东西,如果我们现在多了一个器官A ,那我们会不会再多感受到另一种未知的东西B ?”
“嗯”萧闻眯起眼睛,她的瞳孔颜色比一般人都要浅一些,是漂亮的琥珀色。此时她眯起眼睛,倒像是一只刚午睡起来的猫儿。
“我觉得你还是先把自己现有的器官发育好了吧,比如…”她的视线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看向了苏晓玥的胸部。
后者一惊,连忙做出自卫的姿势,好像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流氓。
这时,她们的现当代文学导师款款走进教室,苏晓玥吐了吐舌头,赶紧坐好。
这位女导师身上带着些民国时期女学生的那股子温雅的书卷气,在她们文学院中,导师们大多如此,女导师都是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男导师更像是古代学堂里的先生。苏晓玥曾不止一次跟萧闻说过,她们以后莫不是也要变成像导师们一般规规矩矩,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束缚在一个画框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端端正正地目视前方,露出个得体的微笑。
萧闻当时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因为知觉告诉她,苏晓玥绝对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她这般性子,热烈的像是开的正艳的木棉花。这种花只在南方有,她这个北方人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听苏晓玥说过,一树一树火红色的花,连成片,热烈而奔放,像极了绽放的生命。
萧闻很想去看一次木棉花,大概是因为没见过。人嘛,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抱有极大的期望,在这件事上,她深有体会。
女导师在台上站定,温和的笑了一下,“诸位,下午好。”
她总是习惯说“诸位”,这个称呼没由来地带着几分古朴,和几分尊重。好像他们不是在上课,更像是一堆古代的学者围在一起,谈诗论道。
上课铃响了,萧闻把手下的书收好,无意中瞥到了书上的一句话: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只是走出了时间。
一节课很快,下课后,萧闻慢吞吞得收拾着书包,苏晓玥跟她打了声招呼,飞快地往食堂跑去。
她不用去挤食堂,她也不着急吃饭,因为她并没有住在学校里。
虽然理论上来说,走读是不被允许的,但是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学校也就批了,况且在大学生活中,学生们出去住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比起别人,萧闻这个显得比较“合法”。
她租了一套房子,离学校很近,房子不大不小,住她一个人却绰绰有余,但是她不愿意合租,太吵。她拎着两个从学校食堂带回来的包子,回到了家中。
屋子里很静,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照了进来,打在木质地板上,空气中有些细小的灰尘在翻滚,画着圈,打着转儿。
屋子里的东西没有过分凌乱,却不太整洁,她不爱收拾屋子,却不会让屋子太脏,整个家很长时间就保持在这样半整洁半邋遢的状态下。
家?对,这里就是她的家。
从碗橱里拿出一只樱色的盘子,把包子放了上去,抬头间,她看到了窗台上那一小盆玛格丽特。
这个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客厅的却有一扇不小的落地窗,当时她也是看中这一点才把它租了下来,而此时,落地窗前的台子上,就孤零零地摆了一小盆花,花的旁边是一个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或是枯萎或是新鲜的小花。
满满一瓶子的玛格丽特花!的确,枝头上所有的花都被移到了这个玻璃瓶子里。
萧闻看着那盆花,或者是那个装满花的瓶子,目光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她回过神来,坐下,慢吞吞地吃着盘子里的包子。
她吃的很慢,却优雅,仿佛要在这两个平平无奇的肉包子上尝出一些米其林的味道。
吃饱之后,她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咖啡,目光在咖啡旁边的玻璃罐上停留了片刻。
夜色吞噬了最后一丝残阳,屋子里黑了下来,她没有开大灯,毕竟一个人住,水电什么的,能省一些就省一些。
小冰箱上挂着一个有些复古的钟表,指针摇摇晃晃地走着。现在是七点,萧闻打开电脑,一盏台灯在电脑旁亮着,散发着鹅黄色的光,照亮一小方天地。
除了钟表和鼠标的声音,整个屋子里静的出奇,当她再次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挂钟上显示已经十一点了。
她起身,简单去洗漱了一下,却没有回房间,反而又坐在了电脑前,把瓶子中最后一口咖啡喝掉。
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她再次从电脑前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挂钟,起身去厨房拿出了一个深蓝色冰裂纹的盘子,打开冰箱,把傍晚她看到的那个玻璃罐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些软糖。
软糖有方的有圆的,还有几个是小熊形状的,她把它们摆在一起,似乎是摆了一个什么图案,不过究竟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不过生活总要有些仪式感。
十二点到了,那个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挂钟“叮”地响了一声,像是那种老式自行车车轴转动时发出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午夜显得有些突兀。
她端起盘子,走向落地窗边,倏尔一笑。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