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太平府的集市挤满了人,男女穿梭于摊位之间,寻找着喜欢的物品,远来的商贩们则用马驮着东西,找着熟悉的主顾交换,银子哗啦啦地响着,小贩们欢快地吆喝着,屠夫们挥舞着杀猪刀,过着巅峰的人生。
李贵要买三斤五花肉,想着晚上吃顿饺子,屠夫硬塞了五斤,还给了一笼猪肝,说能补血,他拿着肉和猪肝一边走一边暗道:“我有那么差血吗?”
“这不是李师爷吗,这么早啊,向你问问,衙门什么时候发银子?”
茶楼的陈掌柜笑着上前打招呼。
李贵道:“陈掌柜,你也开起玩笑来了,衙门发什么银子?”
陈掌柜道:“那告示不是写着嘛,今儿衙门发银子,每人五两。”
一张告示贴在墙上,内容是:
告太平府百姓,今日知府衙门发放银两,每人五两。
要是只有这些字,百姓权当有人恶作剧,偏偏这告示上有知府的印信。
撕了告示,李贵着大嗓门道:“别信啊,假的,定是有人私刻了官府的印盖,干这犯法的事,现在俸禄都发不了,哪还有钱发百姓,都散了。”
丢了印信,李贵比江怀安还急,虽然是放在衙门里头,但是交由他保管,钥匙只有两把,知府有一把,如今印信别人使用,只有一个原因,不见了。
急忙来到衙门,七弯八拐进了文房,一眼就看见案台上的盒子,掏出钥匙打开。
印信不见了。
江怀安清空在小妾的被窝里,如身上被泼了开水,吓得面色苍白的爬起来。
丢了印信就等于丢了脑袋。
“快快快,召集所有人手,赶紧去找。”
“上哪找去?”
“到处找啊。”
“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你倒给我说个一二三,东西是你保管的,现在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大人莫慌,听属下慢慢道来。”
师爷就是师爷,这节骨眼上,还心平气顺,在厅堂里附耳说道,知府听了,急躁的心也就平复了下来。
印信有几大用处,一种是发布告示,一种是来往公文,一种结案陈词,一种是百姓办理诸事依据。
先拖后寻。这是李贵的计谋。
九世灵珠不见了。
知府大人的印信不见了。
除了马追风还有谁这么大胆?
各部的公文回函,案件审理结词,均可拖延,百姓诸事不宜。
捕快们都暗藏在人群中,盯着告示榜,一但有可疑人物出现就抓住。
果然,一个叫老幺的人贴了告示榜。
赌徒老幺,赌了三天三夜,输得一干二净,出来赊了碗面,吃了正准备回家睡觉,突然遇上一孩童,手里拿着一堆告示和五两银子,老幺当然愿意接这种活,贴了告示又去赌,这次终于银子,管不住嘴巴,逢人就说告示的事,便被捕快抓了起来,带到衙门。
“邦——”
惊堂木一响,十魂飞了九魂。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民老幺,城西人,大人,小民冤枉啊。”
“这些告示是你贴的?”
“是啊,我以为官家的活,就接了,谁想是骗人的,还想着来领五两银子呢。”
“那幕后之人是谁,赶快招来。”
“是个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有点可爱,嘴角上有颗痣。”
“你再胡编乱造,休怪本知府动刑。”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对了,面摊的大牛可以作证。”
大牛来了,他认得老幺,出了名的赌徒,经常赊面,乡里乡亲的,也就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见过那孩子,拿了银子给老幺,正要上前追账,老幺就走了。
放了大牛,关了老幺,寻找孩子。
傍晚时分,孩子找到了,姓卢,城西卢府上的公子,七岁半,一大早在府门玩耍,一驼背老先生上前,给了十两银子,让他贴了告示,孩子识得上面的字,知道是恶作剧,不敢去贴,就到集市花五两银子找人贴,赚了五两银子,买了糖果分与兄弟姐妹。
卢老爷的祖上与江怀安的祖上是世交,两家虽然不怎么来往,却也不得不顾祖上的交情,再说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也不可能是卢家偷了印信,就把卢家父子带到后堂问话,一番客套,也没能问出所以然。
一个驼背的先生。
难道马追风老得驼了背?
衙门都只道是有人乱写公文,不知印信丢失,而百姓也只道是一场恶作剧。
隗南山到城东一片查案,问了些人,都不知是谁写了告示,正一愁莫展间,茶楼里走出一中年男子,颇为眼熟,其上前道:“隗捕头,想知道是谁写的,跟我来。”
二人来到一破庙里,那人指着庙前的案台道:“就是在这写的。”
隗南山道:“你是何人,为何带我前来,又为何告知作案之人?”
那人道:“隗捕头贵人多忘事,前几日在春满楼的观月台上,要不是你们,那狗官差点就死在我手上了。”
隗南山一怔,顿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剌客铁非花吗,见其有所准备,小心提防起来,笑道:“你叫我来,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铁非花道:“隗捕头不是这种不讲江湖道义的人吧,那江怀安明歁男霸女,强抢民宅,私贩土地,官商勾结无恶不作,我铁非花路见不平,替天行道,有错吗?”
隗南山道:“没错,但你剌杀朝廷命官就是错,真如你说,可以把证据交于按察使或是刑部大理寺,为何随意杀人?”
铁非花道:“官官相护,这点道理隗捕头都不明白吗,今儿我带你来,是想告诉你,那偷转世灵珠和知府印信的不是马追风。”
隗南山震惊道:“知府大人的印信也被偷了,你怎么知道?”
铁非花道:“隗捕头也是江湖中人,自是明白这番道理,朝中之事,你可知晓?”
隗南山道:“我区区一县衙捕头,怎知朝中大事。”
铁非花道:“量你也不知道,且听我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