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西见到他们三人的响应,一时心潮腾涌,似如镜的湖泊泛起层层的微波,半晌,心里都是感动和喜悦,她没有推辞,只是伸出左手手肘放到桌上,墨川谷笑了笑,一只手紧紧握住了瞬西的左手掌,星晚和风留也一起握了过来,四人相视一笑,前路漫漫,能得知己相伴,此生足矣。
门外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脚步声整齐而又厚重,风留估计来者是兵。门外传来老鸨的声音,“这位爷,您带这么多兵爷来是什么意思啊?”
“里面有十年前的通缉要犯,妈妈,还请不要耽误办案。”一位声音极其低沉的男人答道。
“这可使不得,这房间里是贵客,惹不得,可没有什么通缉犯啊。”
“有没有搜了便知。”那男人说完,整齐的脚步声再次逼近门外。
“实不相瞒,里面是墨家墨公子,正和醉红楼姑娘们开心呢,这得罪了墨家,在四方城可不好混了。”老鸨一边谄媚地笑着,一边张手拦在门外。
男人冷笑一声,冲屋里说道:“朱瑶,十年了,你以为你跑得了吗?当年若不是你杀了嫖客逃之夭夭,我也不会因为迟迟未结案,以渎职获罪,没想到你还敢出现在醉红楼,你是要我带人闯进去还是自己出来?”
屋内四人都听得莫名其妙,墨川谷朝风留问道:“什么情况啊?朱瑶是谁?”风留也只是耸耸肩摇了摇头。瞬西忽然想起瞬北好像曾说过入任府前,瞬西是叫朱瑶,瞬西这名字是入任府后赐的,想到这里,瞬西一下子明白了,原来门外是因为十年前朱瑶为了逃跑而杀死书生之事来的,她大致将事情原委快速地给其他三人讲了讲,眼下还有这么多事情没做,可不能白白被抓起来。
那男人见屋内迟迟没有动静,挥了挥手,站在一旁的士兵拉开老鸨,“嘭”的一声踢开了房门,男人紧随其后走近房间,只见风留正靠在紫檀盘龙雕花的案几上喝茶,案上还放着一些水果,他的身后有一张大床,床边白色纱幔遮掩。
那男人见风留继续喝茶,没有搭理之意,气不打一处来,“我亲眼见朱瑶进来了,我的人没有见她离开这个房间,她人呢?”
风留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吃了一颗葡萄,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你打扰了墨家公子雅兴,估计没什么好日子了。”
“给我搜。”那男人已没了耐心。
“这谁呀?这么嚣张,本公子难得有几分兴致都被搅没了。”墨川谷缓缓从床上起身,身上只穿有一件白色内里,宽松地垂落到胸口,胸口肌肉若隐若现,头发随意散落肩头,神色不耐烦地掀开纱幔走了出来,床上隐约还能看见两个身姿曼妙的轮廓躺在里面。
那男人定眼一看,竟真是墨家公子墨川谷,墨家虽不在朝廷为官,但也是名流之辈,在四方城势力更是首屈一指。墨川谷走到他的面前,比他高出半个头,睥睨道:“刚才在外喧哗的就是你?说我这藏了什么通缉犯?”那男人额上冒起一层细汗,道:“不知墨公子在此,多有冒犯。”
“你要不搜一搜?”墨川谷坐到风留旁边,也吃了一颗葡萄。
“我看就不必了,墨公子在此,怎么会有通缉犯呢,在下打扰了。”男人笑了两声,抱拳作揖后一挥手,士兵们纷纷出了房间,临走还不忘带上房门。
见众人离去,墨川谷松了口气,将自己的衣服拉好,瞬西试探地从纱幔中伸出半个脑袋,见已经安全,这才刨了刨身旁的星晚,和她走了出来。
“我逛青楼的消息估计不久就要到我娘耳朵里了。”墨川谷自嘲道。
瞬西一巴掌拍在墨川谷肩上,“川谷,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威风呢,瞧把刚才那人吓的。”
墨川谷得意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沉吟半晌,道:“对了,现在我娘看我看的紧,到处都是她的眼线,我们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四方城呢?”
瞬西笑道:“我有办法。”
次日,墨川谷再次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醉红楼,眼睛轻轻斜瞟了一下门口坐着的两个乞丐,衣衫褴褛,等他走进去后,其中一个乞丐偷偷跟了进去。墨川谷叫住老鸨,问道:“今儿给我把莹莹姑娘叫出来。”
老鸨愣了愣,立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莹莹姑娘已经接了别的客人,要不您看看其他姑娘?”
墨川谷脸色暗了下来,收起了折扇,“本公子说要莹莹就只要莹莹。”
“这……”老鸨搓着自己的手帕,甚是为难。墨川谷也不等她回答,直接一把推开了老鸨,一间间房间踢开找莹莹,房内正在交欢的男女都被吓得不轻。房门踢开,莹莹正和一个中年男人有说有笑,衣服已经脱了一半,墨川谷走进去二话不说就把莹莹拉到床上,把那中年男人打得鼻青脸肿,扔出了房外。莹莹见到这一幕,本是吓得说不出话,但一看竟是墨家公子,立马喜上眉梢,迎了过来,墨川谷在她颈后一敲,她便晕了过去。
那乞丐紧随进入醉红楼,眼见墨川谷为了一个女子大闹青楼,还大打出手,立马派人回墨家向银花夫人禀告此事,墨家一向家教甚严,听闻这事,银花夫人气得脸色铁青,立刻派墨南星将这个孽畜捉回来处置。墨南星带了一众人马来到醉红楼,瞬西她们见这阵仗,买通了几个茶客,将准备好的传言让散播出去,名门望族的八卦最为老百姓津津乐道,没多长时间,墨家公子正在醉红楼争风吃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四方城街头。
墨川谷翻窗而下,四下环视一番,确认无人跟踪后来到后门,后门已有一辆马车在此等候,车夫带着斗笠,拿着马鞭,看不到眼睛,但抬头就能看到他嘴角吊儿郎当的笑意,车上坐着星晚,她的一身红衣少了些许柔媚,更多几分清冽,瞬西坐在她的身边,梳着丫环髻,带着面纱。墨川谷快速倒地,发力一溜,滑到了车底,他拉住马车车下支架,身体腾空,散落的衣角收进腰带之内。
“我听说墨家公子为了青楼女子,竟然大打出手。”
“可不是吗?昨儿还有官兵到青楼捉人,也撞见他在那风流呢,看来是真被迷住了。”
“墨家管得再严,这墨公子也总是男人嘛。”
城门口几个身穿轻甲的士兵正在有说有笑,偷偷讨论着如今城内最新鲜的八卦,每人脸上都挂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笑脸,见瞬西一行人的马车到来,只让掀起布帘简单扫视了一眼便放行了。四方城城内墨家各处眼线此时都以为墨公子还在醉红楼里和青楼女子纠缠不清,尽享温柔乡,却不想那人已身处四方城之外了。
马车始出四方城城,到一片树林中方才停了下来,墨川谷从车底滑出来,手掌上布满了汗水,朝四方城方向望去,他脑海中都能想到他娘得知此事后气急败坏的模样,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我的形象在四方城看来要毁了。”
风留摘下斗笠,拍了拍墨川谷肩膀,“得了一个风流的名声也不错。”
四人继续朝塔泊地带前进,风留驾车,墨川谷终于不用再蜷缩在车底,坐在车里,觉得舒适多了。风留哼着歌驾着车,余光不时扫过身后经过的树林,少许树叶总是无风而动,看来总有尾巴跟着,如此悄无声息定是个高手,他心里的警戒也多了几分。
墨南星一行人直接闯进醉红楼,气势汹汹,嫖客们估摸着有大事发生,纷纷落荒而逃,青楼女子们都躲进了自己的房内,避免殃及池鱼。老鸨见这阵势也不敢发声,默默站在一旁,墨南星瞟了她一眼,问道:“人呢?”老鸨苦笑一声,用手指了指二楼的房间,墨南星二话不说,直接走到房门外,身旁一侍卫一脚踢开了房门。墨南星走进去,环视了一圈,房内连墨川谷的人影也没看见,只有莹莹躺在床上,她走过去探了探莹莹鼻息,只是晕倒,瞬时,她便明白了过来,这个弟弟这次是把娘和自己都耍了一次。她嘴角轻轻扯了扯,墨川谷从小嫉恶如仇,有仇必报,有恩必报,若他真是乖乖听话在墨家呆着,不顾无罪寨那些人死活倒也不是他了,墨南星轻叹了口气,还是想想怎么替这个弟弟收拾烂摊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