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点燃墙壁上的火盆,墓室里亮了很多。
地下河中央,有一个凸出水面的长方形石台,也不知做什么用的,河边还拴着一条船,我们在墓室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别的出口,琢磨着是不是只能坐船了。
方教授道:“从地面的砖花和墙雕来看,这地方从元朝就存在了。”
我检查了下河边的白骨堆,发现其中一些,有受过外力钝击的痕迹,还散落着零碎的绳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看起来有点像是受伤的人或动物,被绑住扔下来的一样。
这时吕刘伟忽然惊叫起来:“那什么玩意儿?刚才好像没有啊?”
我们顺着刘伟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是跟着大吃一惊,那河流中央的石台原本是空的,但此时此刻石台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三口棺材,靠右边两口外面都包裹着铁链,唯独左边那口铁链是散在地上的。
“他娘的难不成撞鬼了?”何小毛眼睛直勾勾的。
方教授却道:“别慌,这些棺材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的。”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何小毛说完走到河岸,用手电照了照,河水乌漆嘛黑看不出深浅,他便蹲下身来,捡了块石头扔进河里,但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水里忽然有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弹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铿”的一声,下一秒就看到那水里,窜出的不明物体,被一个不知从哪飞来的短柄矛武器,钉在了地上。
我们仔细一看,那被钉死在地上的,竟是一条又细又长五颜六色的花蛇,要不是这蛇被短柄矛截了道,何小毛铁定要被咬到。
黑暗中一个人影闪到何小毛身边,这人一身黑衣,还蒙着面带着衣帽,看不见容貌,但他的力气估计贼大,拧着何小毛就向后扔去。
我跟吕伟急忙上前,将何小毛扶助,就看到水里又飞出几只大花蛇来,但那人身手极好,扭转身形躲过了蛇的攻击,几条蛇又继续向后方的我们扑来。
我跟吕伟直接举枪,把它们打死,那喷出的血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像硫磺一样刺鼻。
“火!”黑衣人喊道。
我们随即反应过来,用墓室里枯死的老树藤,蘸着火盆里的油做成了火把?
黑衣人也退了过来,水里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蛇,都在向岸边爬上来,我们挥舞着手中的火把驱赶它们,它们惧火没敢太靠近我们,但在外围将我们团团包围。
看着它们蛇信子直吐,我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蛇一看就是剧毒的那种。
我对黑衣人道,“谢谢这位兄弟刚才出手相救,不知你是谁,怎么也会在这里?”
黑衣人道:“先别说这些,离开这里才是首要之事。”
我们看到墓室里,现在已经爬满了蛇,把我们围的水泄不通,我们唯一的出路,恐怕只有河岸的那条木船了。
但我们离河岸有一段距离,要穿越蛇堆才能过去,我们便挥舞着火把,想驱赶出一条路来,但没想到,这时竟有几条蛇,突然向我们发起了攻击。
“不好,蛇开始突破免疫对火的恐惧了。”黑衣人道。
果不其然,我们刚跨出两步,又有更多的蛇扑向我们,令我没料到的是,何小毛为了阻止攻向陆明的蛇,被其中一条飞来花蛇咬到了,我甚至没来及跟他说上什么,他就当场耳鼻流血毒发身亡了,面对浩浩荡荡的蛇群,我们几乎没有了生还的机会。
方教授叹道:“同志们,今天我们可能要为祖国的事业献身了,都怨我,要不是你们跟着我出来,以后应该都会成家立业,生活的很好。”
陆明眼睛都哭肿了道:“教授,您别这么说,我们不后悔。”
“是的,教授。”吕伟看着何小毛的尸体,眼角竟也流出了几滴男儿泪。
我心里也很是悲伤,望了望黑衣小哥,我本以为他会说什么,但他只是死死盯着河流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什么。
随着更多的蛇蠢蠢欲动,要扑向我们,墓室里忽然传来某种似笑非笑的咯咯声,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用指甲在铁皮上撕抓一样,让人直打寒颤。
“什么声音?”我看了看四周。
没想到的是,周围的花蛇在听到这声音的一刹那,也瞬间静止下来,一动不动地匍匐在地,仿佛在倾听什么。
直到咯咯声再次响起,所有的花蛇,竟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惊吓似的,也不再管我们,都快速游回了河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快上船!”黑衣人轻喝一声,向船跑去。
我们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黑衣人的反应,那咯咯声似乎也非善辈,我们带着何小毛的尸体,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船上,我隐约觉察到,那咯咯的怪叫,像是从河中石台的棺材里发出来的。
上船后我们就看到,那石台上最左边那口,没被铁链拴住的棺材,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
还没等我们解开船绳,我们手中火把以及墓室墙壁火盆里的火焰,都霎时变成了绿色,而那不停抖动的棺材,竟在此时,自个儿直挺挺地竖了起来,把我们都吓懵掉了。
方教授搞了一辈子研究,面对眼前无比诡异场景,也是被惊吓的不行,支支吾吾道:“那......那......棺材怎么自己站起来了。”
紧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那棺材的棺盖,一下崩倒在地,我们看到那自行开盖的棺材里面,此时正躺着一具干尸。
“你们看水里!”刘浩喊道。
我们定睛一看,背后一阵拔凉,因为那竖棺里躺着的明明是具干尸,但它在水里的倒影,却是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大褂看不见脸的女人。
更要命的是,那水中的女人,此时竟走出了棺材,倒立着向我们这边走来,再看岸上那棺材,里面的干尸,却分明分毫未动地躺在里面。
“那是什么东西呀?”陆明死死抓着我手臂,教授看着那水中鬼影,身子也是晃了两晃,但与其说是惊吓,更多的还是心理上,对坚持唯物主义思想的冲击。
黑衣小哥这时猛地转向我们喝道:“快闭上眼睛,不要看水里的东西!”
但这时已经晚了,那水中鬼影一出现,我们没看上两眼,顿时感到头昏脑涨,四肢无力,就像中暑了一般,最后整个身子都仿佛漂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全都失去了意识。
后来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一个人走进这墓室,其他人不知哪儿去了,而那水中三口棺材最左边那口,竟然不见了,我看向四周,想知道那棺材跑哪去了,忽然看见棺材自己长着两条腿跑了出来。
我一揉眼睛,原来那腿不是棺材的,是黑衣人在背着它,我刚要上前,他忽然转过身来,我就看到棺材盖上匍匐着一个长发遮住了脸的女尸,我吓得连忙要跑,但一转身却发现后面竟是死胡同,再一转身,却看到一张七窍流血的脸,那女尸上长着何小毛的头颅。
我猛地惊醒过来,看见黑衣人正坐在船头,但我精神恍惚,说不出话来,直到其他人陆续醒来,我发现我们已经不在刚才那满是花蛇的墓室里了,而是漂流在地下河上。
我揉着脑袋对黑衣人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那水里的东西?”
黑衣人道:“别紧张,都过去了,那东西叫傀,是早年湘西一带流传下来的说法,由千年古尸变异导致的,这种级别的尸变,往往能形成大粽子,打都打不死,也烧不烂,只能靠老祖宗的方法去对付,比较罕见的能形成傀。”
“傀没有实体,只能通过具有反射面的地方看到它,但你要看到它了,那就危险了,就像你们刚才那样,它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借你的阳身,出去困住它的地方,对付这东西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烧掉它的尸身,若棺材是埋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那要对付起来就难了,好在那傀的尸棺,就在石台上,我便用火把将它烧了,那东西便消失了。”
这一通说来,我们都没想到还有这等事情,方教授感慨:“这地方连虫子都变异了,那傀我们也只能见怪不怪了,不过听你话里行间,你莫不是做倒斗生意的?”
方教授说生意,应该是看在他救我们的客套话,其实就是问他是不是个盗墓贼。
黑衣人这时却摘下了面罩和帽子,我们都惊讶他看起来好年轻,我估摸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很白,白的甚至在我看来有些不太健康。
黑衣小哥说道:“倒斗倒不至于,只当考古探险,下来探探而已,大家既然都在一条船上,我也不隐瞒了,我叫无疆,我们现在正在一个元朝古墓里,看来你们也遇到了那些人虫,我估摸那虫子,可能就是从这下面的古墓里跑出去的,这座古墓正在经历着一些奇怪的变化,我们得尽快出去,否则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
我不禁好奇,我们当时都晕了,他却没有,正想问问他更多来历时,我忽然注意到,船身后方向的河道上空,似乎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正快速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