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瓷器队伍到达了与泰宁府交界的凤沼王朝阳西郡城门,为了绕过战场,一行三十余人在林里走走停停绕了两日,总算踏上了凤沼王朝的土地,过阳西郡门,由萧家轻骑之一前去递传符,守城士兵见一行人自坤舆而来,眼神在陶荡菁身上和两辆车上来回打探,盯得陶荡菁冷哼一声,守城卫又审度了一番这个随行阵容,才拖拖拉拉盖章放行。
凤沼天气炎热,民风剽悍,街上女子所着衣物较地处北方的坤舆女子清凉太多,薄纱抹胸薄花裙,隐约可见的些微雪白粉颈细柳塞上雪,黏得何奕的目光四顾不暇,除了何奕如此明目张胆,其余人等如陶荡丘和萧家镖师,都在极力控制着脖子转动角度的前提下,将瞳孔的幅度拉动到极限,只有老吕、叶温文和勾阳云端坐不动,萧宇因要在陶荡菁面前表现出好印象,对此视若无睹,只是借着左右指点向陶荡菁介绍的空儿,顺势剐上几眼,萧宇虽不是花丛新手,但萧家毕竟是世家里的后起之秀,非世代钟鸣鼎食之族,有这种反应也是在情理之中,仅有的两个女人里,沈盼山虽然易容化妆成了男人,但是素来就对女人身子有着比男人更强热爱的她,此刻就拉着司舟左顾右盼还带点评上几句,囧得司舟看也不是,不看也做不到,被凤沼女子奔放穿着羞红脸的陶荡菁看着偷瞄的萧宇,再回头看看身后这帮眼神四放的男人们,从鼻子里重重哼了口气: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在当地器庄暂存下瓷器,一行人入住了阳西郡最好的客栈同乐客栈,这一人一天八两银子的收费,除了客栈确实干净敞亮外,更多的是因为对面就是欢喜巷,欢喜巷里最出名的当属最欢楼,传闻这最欢楼是南宫家的产业,作为南流景王朝唯一在八大家族中排名第六的家族,家主南宫念又是媚宗宗主南宫思之妹,得了媚宗真传的南宫家在大陆各地开满了自己的青楼,可以说是充牣里闬,凡是南宫家的青楼,基本囊括了最高水准的姑娘们,琴棋书画,诗酒剑舞,无一不通,无一不精,据传言那南宫思与南流景女帝慕容忆还是结拜姊妹,因此南宫家的青楼不仅有江湖宗派作庇佑,还有朝堂为背景,几乎可以说无人敢闹事。最欢楼对于阳西郡来说虽然档次极高,但是并没有店大欺客以及穷客莫进的架子,只要兜里有些把银两,都能在最欢楼里享受到承受范围内的好风流,怪不得被本地士子捧为“绿树闻歌鸟,楼上见舞人”。
一行人刚住下,萧家十六骑就向萧宇请假跑了个精光,数日的奔波,都是铁枪能凿井的精壮小伙,体内阳刚早就快溢出来了,而黑甲五人这,装扮成男人的沈盼山和何奕前脚跟后脚溜得更快,就连萧宇都自称要去萧家驻扎在此的镖驿看看,陶荡丘也称要陪同前去。陶荡菁简单的擦洗后,独自一人闷坐在屋内,不一会就敌不住初次远行的雀跃,打算上街浏览异国风情,因勾阳云模样骇人,陶荡菁只让另两个自家护卫跟随,只是吕作乐还不放心,隔了些距离在后面跟着。因拒绝进入欢喜巷,陶荡菁选了巷外的泉香街闲逛,此时身份是陶家护卫的司舟和叶温文就相隔丈余跟在身后,泉香街不似欢喜巷那般形色露骨,而是充满了生活气息,道路两旁有着各种贩卖零食的摊点,更多的则是各种地摊,逗鸟、卖画、赌棋、选石、套圈等等不一而足,每个摊点前都围观了不少人,乐的陶荡菁从左边蹦跶到右边,又从右边蹦跶到左边,两眼两手忙得不亦乐乎,随身的家传宝剑上的剑穗晃得一刻也不得停,身后叶司两人提满了陶家大小姐买下的东西,一直逛到街道尽头转角,陶荡菁发现一处小小的地摊无人问津,这反差的冷落使得陶荡菁好奇地走上前去,摆摊的是一位光头圆脸的小眼睛中年男子,身前摆了不少幅画,身旁地上放着一酒葫芦,与一般卖画人不同的是,这中年男子的画上并不是巍峨壮阔的山河风景,也不是精雕细琢的人物花草,而是单个的简单墨线画就的动物,虎、鱼、蛇等都是几笔画就,无神无形还单调。
陶荡菁觉得奇怪,如此闹市中这种摊主实在少见,好奇地走上前去:“大叔,你这卖什么呢?”
中年男子睁开眼,若说睁开也不确切,只能说露出了一条细缝表明眼睛的主人不是瞎子罢了:“卖画,卖与识货人。”
陶荡菁看着地上那几幅似小儿涂鸦的画作,抱着浪中淘金的心态说:“可以为我画一幅吗?若是我喜欢就会买下。”
中年男子低头边拿笔纸边问:“不知佳人素喜哪类生灵?”
陶荡菁看着地上画作上的虎鱼蛇,顺口说道:“烦请先生画一只鸟吧。”
中年男子飞快的刷刷三笔画就了一只小鸟,看得陶荡菁满脸失望,这鸟画得实在谈不上大家风范,如黄髫涂鸦,简单无味,中年男子倒像是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拿起看了几眼还啧啧赞叹两声,陶荡菁懒得再发一语,扔下十几文铜板,画也不拿,起身就要离去,刚一站起就突然娇叱出声,继而拔剑砍向身后一名妖艳女子手腕,却被妖艳女子身边的男子以臂甲挡下。
“哎哟哟,这俏丽的小娘,还是一朵辣手玫瑰,摸一下刺扎人咧!”妖艳女子穿着一袭无袖印花挑线纱裙,胸前衣领极低,耳上是冲压地开石耳珰,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抛光石戒指,细柳晃荡,看着陶荡菁吃吃直笑,身边那位男子则眼窝深陷,身形瘦削,穿着一身兵甲。
陶荡菁急羞愤之下完全忘却了出发之前长辈的叮嘱,只是没想到动手的是个女子,跟在后面的司舟和叶温文也觉得诧异,陶荡菁身形高挑娇美,长年练剑使得身材紧致饱满,这一路上招来了不少伸着咸猪手欲揩油的二流子,只是都被叶司二人暗地里以巧劲儿隔开,却没成想还是被一个不提防的女人下了手,此地为凤沼国境,还是与坤舆的交界地,因最近战事四起,陶家这一行人在此地生是非实在是将自己抛入了被动之地,更何况还亮了兵器,叶司二人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