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一个时辰的路,天色便暗了下来,林中虫声寄寄,目色在暮光的覆盖下不能远及,一行人一日都未曾进食,叶温文五人倒还能支撑,只是苦了凤沼的两位皇室,宇文佺肚子里的响声怕是要与虫声比试比试,屡次腿软走不了路,饿得蹲下又被牵他的何奕踹起来,就连宇文青亦的肚子都开始轻叫,雪灵公主红着脸,一言不发强撑着行走。
牵着她的沈盼山看在眼里,想了想便向着叶温文说:“队长,要不今天就赶路赶到这吧,找个地儿休息吃点东西,明日一早再补上路程可好?昨夜打斗了一晚,可饿死我了。”
在前探查的叶温文回头看向强撑着的宇文青亦和呜呜咽咽的宇文佺,略一思索道:“也罢,天色已晚,林深难行,我已经听到了前面就有水声,那就就地休息,吃点东西吧,司舟、阳云,他俩昨天晚上是累了些,就由你们布置预警的陷阱,去取水并抓几条鱼吧,我去打两只兔子。”
宇文佺听到后如蒙大赦,一屁股坐了下来,宇文青亦走了两步找到一棵树,用脚大致清理了下碎石,背靠着树干慢慢坐了下去,轻启檀口微喘着气,还不是太饱满的胸脯上下浮动。
今天的月较昨夜亮了些许,风摇动着树叶,借此互诉衷肠。
灌木丛里,一只花兔探出了脑袋,啮噬着几片树叶,丝毫没有察觉到它身后不远处落叶堆里的一双眼睛,花兔吃完了身旁的嫩叶,又探身到前方树下啃食。
“哗!”后面的那双眼睛突然朝着花兔急速靠近。
“嗖!”一道破风之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砰——只见花兔的脑袋被一根削尖了的树枝钉死在了树干底部,叶温文从旁边一棵树上跃下,看着那双眼睛的主人,竟然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狗,一身灰毛,耳朵上方一点有两个小肉球,小脸蛋上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此刻盘旋在死掉的花兔身边,时不时抬起头,漆黑的眸子警惕地盯着跳下来的叶温文。
“原来你也在追这兔子啊,不好意思了,我寻了一炷香才寻到的,可不能让给你,你去找别的吧。”叶温文拔掉了兔子脑袋上的树枝,那小灰狗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叶温文看着它笑了一下,将树枝折断埋进土里,扯掉了死兔的脑袋,扔了过去,那小灰狗闪电般一跃而起,将尚在半空中的死兔脑袋一口吞下。
“哟,速度还挺快,巴掌大的小东西嘴巴张得还挺大,走开走开,你抓你的,我抓我的,我得再去抓一只。”叶温文找了根藤条,将死兔悬在腰间,直起身便打算再搜捕搜捕野味。
叶温文刚一转身,就打算回头,但是硬生生止住,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在他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听这响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接近,但是叶温文只是不管不顾无察觉似地往前走,手有意无意地靠近了腰间惊鸿刀。
“啪!”一脸愤懑的小灰狗眼看就要偷袭到自己跟踪了好久的食物,却被叶温文瞬间转身,以带鞘的惊鸿刀拍飞,嗷呜一声掉进了草丛里。
“哼小东西,速度确实快,不装着没发现估计可打不着你,不过要不是叶仪喜欢狗啊,今天定把你也抓回去烤了加餐!”
进入深秋,野兔出现的较少,毕竟冬天快来了,叶温文又寻了一盏茶才抓到第二只,拎回暂驻处,五条大小不一的鱼已经被勾阳云生起火炙烤,司舟正忙着将水袋灌满,叶温文掏刀将两只死兔清理干净,削尖树枝穿好放到火上。
“哇塞,好可爱的小狗哦!”沈盼山正在吃着鱼,一只巴掌大的小狗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怯生生趴在沈盼山身旁,时不时看看火上的食物,又时不时看看叶温文手上的刀。
叶温文一看,这不是刚才那只小灰狗吗?这也太纠缠了吧!不就是拿了你的兔子吗?再说那也不是你的啊,于是没好气道:“盼山,别理它,当心它咬你。”
“怎么会呢,来,过来姐姐这,姐姐给你肉吃。”沈盼山将手中烤鱼伸到小灰狗面前逗它。
小灰狗犹豫了半天,终于决定伸出舌头舔了舔,瞳孔骤然放大,刷一下就两爪撸下去大半条鱼,往草丛里一钻就没了影。
“我靠,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娘才吃了一口呢!”沈盼山破口大骂,刚想甩签子泄愤,又舍不得剩的那点鱼肉,低着头赶紧看看刚才激动之下有没有抖落了些。
坐在身边的宇文青亦将手中的烤兔默默递了过来,怯生生地说:“我吃的少,姐姐若是不够便可拿去。”此时她和宇文佺都被从绳索中解放出了双手,宇文佺口中的布条又重新回到了何奕脚上,只是他现在正狼吞虎咽地啃着烤兔,话都没空说,自然也不会在意口中布条的去向。
沈盼山冲宇文青亦笑了笑,撕下来一只兔腿,把剩下的又推了回去,转头捡起一块石头冲那小灰狗刚才跑掉的方向空砸去。
“这也太少了吧,喂,赶紧给本宫。。。”宇文佺刷刷几下啃完了一只烤兔,正嫌不够准备让叶温文再去抓点,被宇文青亦一声轻咳打断,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养尊处优的宫中太子了,赶忙改口道,“本宫。。。我从未吃过此等美味。”
“没挨过饿吧,吃完了就别废话,赶紧睡觉,明天清晨还要起来赶路。”司舟呵斥道。
“额,睡觉?就在。。。此地?”宇文佺看着满地湿潮的落叶,满脸不可置信,那边的勾阳云已经收拾完炭火,将大斧往地上一放,倒地枕着便睡。
何奕走上前一把将宇文佺双手反绑身后,从衣摆处撕下一根布条塞进宇文佺口中。
“好汉!别!我不会喊叫,别再。。。啊呜,呜!”
“口水可真多,害得我刚才那只袜子都不能穿了!”
“呜,呜?!呜!!呜呜呜~”
宇文青亦吃完烤兔后,伸手接了点夜露抹了抹嘴,一言不发地收拾了身旁地上的落叶,整理出了一小块平整地,又走到沈盼山跟前,反背双手自觉转过身来。
沈盼山看向叶温文,叶温文微微点了点头,沈盼山笑道:“妹妹,不用了,你腰上已经绑了绳子了。”
宇文青亦回头冲沈盼山点头致谢,想了想又向一边坐着的叶温文微微弯了弯腰,乖巧地走到方才收拾的地方静静侧躺下。
“何奕,盼山,你们也歇息吧,我和司舟、阳云值守,我来值第一班。”
“得嘞!”
“谢谢队长。”
两人将拴在宇文佺和宇文青亦身上的绳索也绑在了自己腰上,靠着树干开始歇息,沈盼山轻手轻脚从行囊里拿出一件自己的衣衫,盖在了抱着臂睡着了的宇文青亦身上。
叶温文跳上树,坐着查看四周,又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攒石丝链,这手链是萧渺亲手织的幸运链,她为此专门去河边,蹲得腰酸背疼好几天才筛出来这块文石,给攒到了链上,叶温文的思绪飘回到了出发前一晚狗耳镇那处小小院落内,那里有着叶仪撒娇要礼物的憨态,还有那方寸温柔榻上,妻子的体温和散开的柔顺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