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一生之中忙于金钱,忠于情感,却毁于他人的成见。一个人,两个人或许没有什么,但若是全天下的人都指着你的鼻子谩骂着一些子乌虚有的事情,你会不会精神崩溃,又会不会自寻短见?
此时的方圣便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在许倩死后,警察明明已经给出了自杀的结论,可当时的新闻媒体却认为她的死就是这个负心汉所造成的,还写了无数的煽动性言论,列入:《禽兽教师残害无辜少女》《女高中生跳楼真相背后的魔手》《当代被残害的学生,谁将对此负责?》诸如此类。
哪怕方圣已经行事低调,甚至在出行的时候时刻捂着鸭舌帽,不想被别人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然而就在当年那个网络并不发达的时代,仍旧有一些打着正义旗号的多事群众将他人肉出来,接着他便受到了无穷无尽的骚扰,首先是辛辛苦苦攒钱买的自行车被拆解,车座被偷走,然后是家门口被堆满垃圾,门上面贴着无数张言语恶劣的纸条。
到最后,甚至有人去到他上班的地方闹事,老板为了保全厂子的生意将他开除,他因此丢失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工资低廉的工作,而他的母亲在周围街坊邻居们的指责之下也被逼得精神失常。
在今后几天的时间里,方圣闭门不出,等人们撞开他家的门准备兴师问罪时才发现他早已不知踪影,而他工作的桌子上面则留着一首完整的现代诗,这首诗屡经人手,但没有人懂得其中的含义。
而就在三天之后,他跳楼的事情轰动全市,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他惋惜,就连报纸上面对于他的定义都是伏罪者。一个人陨落了,关于他的事情在几天之后便无人问津,大家伙每天聊着天,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闲欲饭后才会谈论起他的事情,言语中满不骄傲说着他们所犯下的种种行为,甚至沾沾自喜,其实只是愚昧不清被媒体牵着鼻子走的无知群众罢了。
正如那句话所说,雪山崩塌之际,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而技工学院因为这件事情声明大损,后来他们向两个女学生的家长赔了不少钱,又用钱去堵记者,这才没有让事情继续恶化下去。
只不过因为一些传闻,校方最后还是封锁了整个楼层,并向外界承诺这种事情以后一定不会再犯。再加上本市的人进的进出的出,在长达二十年后的今天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知道这件事情。
到这里,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只不过一想起这不只是一个故事,而是现实生活中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苏沫就感觉一阵心酸。说起来他和那个叫做方圣的年轻助教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家庭的破碎乃至生命的凋零却是这个城市一手造成的,是他们亲手杀死了他!
一旁的夏子熙看得出男生的心情有些压抑,想要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其实比起方圣,她想的更多的是苏晴晴的故事,哪怕方圣最终答应了她,她没有被人推下楼去,可先天性的心脏病却还是无法让这段感情走的长远。所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也许真的像泽叔最后说的,有些事不一定非要有个结论,只要随心去做,相信自己的感觉就好了吧。
等苏沫带着女孩儿离开后,坐在椅子上面的老人叹了口气,眼中的感性逐渐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决绝,与之前和蔼可亲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沉默了许久,他缓缓走去屋内,双手颤抖的将镶嵌着女儿照片的相框抬起,手上的老茧在相框玻璃的折射下显得更加清晰。反观那厚重的框子中间居然有一个隐蔽的夹层,夹层里面夹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刀锋上面的黑血早已凝固,甚至有些开裂,刀柄上面摩擦的痕迹已经被岁月侵蚀的不成样子,就连最为尖锐的刀刃也有大半面锈迹斑斑,不知在这里存放了多久。
苍老的手臂抬起又放下,却始终没有勇气再拾起这柄半部残缺的老伙计。静静听着收音机传来“沙沙”的播报声,他的眼睛缓缓闭住,当年天台上的场景在脑海中轮回不止,最终化为一道裂痕停留在了他的脑海中。而这一停留,没想到竟已延续了大半辈子,这或许才是他真正的心病。
“终于。”
过了许久,他缓缓张口道:
“终于,我还是瞒过了所有人啊,只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你始终不会回来了,不回来了……。”
路上,苏沫的电动车骑的很慢,准确来说是脑海中一直在想着泽叔方才陈述的那些事情。夏子熙看男生的状态不太正常,终究有些担心,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木桶,你……你没事吧,我感觉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苏沫回过神后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子熙,你有没有觉得刚才他讲的那些事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啊,有吗?”
夏子熙摇了摇头,有些摸不清男生的想法。
后者见女孩儿这副蠢萌蠢萌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着那个叫做许倩的女生为什么要先割腕后跳楼呢?
倒不是说她自杀的行为有问题,而是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以这样痛苦的方式死去?按理来说哪怕一个已经对生活无望的人想要寻死也不会让自己的肉体承受更加痛苦的折磨,在这件事情上无论是割腕还是跳楼都是十分残酷的。更何况哪怕是其中任意一种只要无人发现用不了多久就会死亡,可她为什么要两样一起,难道真的是出现幻觉以为苏晴晴的灵魂在纠缠她,然后导致精神失常了?
另外泽叔本身的反应也不太正常,说起来许倩明明是杀害她女儿的凶手,他在提起许倩将苏晴晴推下去的时候虽然闭住了眼睛,可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这个行为却做不了假,这说明他恨这个女生,可又为什么要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从这些行为举止上来看这一切着实有些怪异。
还有就是他之前去过敬老院,那些老人心中的执念是很难被消除的,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很多人都不愿意提起那一段往事。而泽叔却没等他费太多口舌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出来,所以说这可能不是他心底里最深的执念,而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根据这些他可以大胆猜测泽叔的执念其实另有其事。
只是他虽然想到了这么多不对劲的地方,但说到底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根本无法将这些推理结合起来,想过一遍后也只是摇了摇头,心想是不是自己以前看推理小说看的太多了,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神经质,这样下去自己非得得妄想症不可。
殊不知,他看了那么多的推理小说,也只是在看故事而已,却往往忽略了写在末尾处的关键性话语。
就像这一句:现实生活中很多人明明已经将手搭在锁住真相的绳结上面,却往往因为想的太多,反倒忘了最先要做的事情应该是解开绳结才对……!
写在末尾处,方圣的诗:
《盛装》
并不是所有的人
都有资格站在阳光下
苦痛的
终归是期待的
在花开般的年华
每个人总会用不一样的方式
去给鲜奶加上腐烂的蛆虫
总会有不一样的人
去做着一样的事
站在不同人的角度
又给抗战者打上叛徒的标签
总归是善变
不经开始,没有结局
就如同黑夜时疯一般的寂静
寂静的只剩下狂风在怒号
斩断的锁链
放出了仙界的恶魔
魔鬼在咆哮
你却以为是幼儿的歌谣
再可怕的声音
在有些人看来总归是美妙
这到底是善良
还是可笑
孤独的人
也快被搞的大脑缺氧
随意扭曲人的价值观
又在原有的基础上
打上错误的符号
你说马克思是正确
又为什么要讲相对论的可笑
混浊不堪的排水沟
总会有被腐蚀的白绸
太多太多的
被玩偶化的人
总认为自己应该站在阳光下
殊不知
身体早已步入黑暗的深渊
还在高举大旗
欢呼着
纯净的天空
隐藏着梦想一般的美妙
最可怕的是
在这其中
可能会有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