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安的阴霾从来都不曾消散,但今夜,似乎格外阴沉。
三三两两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从黑暗中钻出来,他们手中提着钉锤、砍刀,各自遮住面孔,慢慢聚集起来,向中心的房子靠过去。
其中一个身影早已摸到了门边,在锁眼里捣鼓着,仅仅是几秒钟,门锁的弹簧就已经开始松动,然后其用两只吸如铁丝的钩子,慢慢地控制着弹簧缩回,无声无息之间,门锁已经被打开。
整个过程,安静得吓人。
当所有人都靠近房子之后,人群中走出一个身影,他端起一把沉重的喷子,对准门口,同时说出了这群人自入夜以来的,第一句话:
“不留活口。”
话中杀意腾腾,如极地寒风一般凛冽刺骨。
几个人蹑手蹑脚,轻轻地打开房门,而当门被推动的时候,谁也没有看到,门后一点红芒已经悄然亮起。
“走。”
开门的人向后摆摆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当先几人鱼贯而入。
但当第二个人通过,第三个人的腿正迈入房间一半时,恐怖的热量在地板下聚集完成,继而造成了一场惊天爆炸。
“轰!!!”
“啊!”
由极静到极动的转变只在一刹那间,爆炸造成的火球瞬间将周围几人吞没,猛烈的爆炸声和惨叫声在一瞬间响彻整个贫民窟。
“冲!”
为首的首领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但其没有退缩,眼中凶光毕露,将涌来的火焰打散,自己已经当先冲了进去。
其余手下也毫不示弱,踩着刚刚几个同伴的尸体,怪吼着一拥而入。
“砰!砰!砰!”
然而刚刚进去的几个人,在下一刻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尤其是领头的首领,双臂都被扭成了麻花状,身前更是有一道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腰的巨大刀口,血液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喷涌出来,眼见是活不成了。
巴隆一手持着抢来的散弹枪,一手拿刀,从火光与烟雾中慢慢走出来,血液溅在他的光头和脸上,让他显得分外狰狞。
“杀……咳咳……杀了他的人,才有资格坐老子的位子!!!”
那首领咳着血,拼命嘶吼着,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让他吼完了这句话,然后轰然倒地。
“老大!”
“杀了他!”
首领众多或忠心或贪婪的小弟们举着刀锤朝中间围了过去,而巴隆扭了扭脖子,狞笑一声,将散弹枪一脚踩烂,拔出腰间的另一把刀,拖着双刀,朝一个方向反冲了过去。
血色与惨叫声交织,死亡的奏鸣曲响起,生命是那么微不足道,飞速逝去。
梵冈半趴在窗台上,吹着夜里的冷风,平静地观察着这场战斗。
或许不应该叫做战斗,叫做屠杀可能更合适一些。对面总共有二十多个人,他们之中,没有人是巴隆的一合之将,他好似虎入羊群,翻腾扭转之间,就能轻易地用刀划过一个人的脖子,飞起好大一颗头颅。
梵冈推测最后的情况是,敌方被杀了近点的半数人之后,四散溃逃,巴隆受了点轻伤,但体力不支,无法追赶。
如果对面有枪械或者其他远程武器,情况或许会好一些,但他们并没有,唯一的一把散弹枪,还被巴隆踩了个稀碎。
他们没有多余的枪械,梵冈一点也不奇怪。祖安的贫富差距是非常严重的,很多帮派,都是没有武器的,手持木棍铁棒打架也很正常,像今天来袭的帮派,成员们能配齐刀、钉锤之类的冷武器,首领还有一把散弹枪,虽然依旧不入流,但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地下帮派了。
帮派本就是贫穷、压迫之下的产物,生计困难,对他们来说,使用枪械是根本不可能的,子弹昂贵,射击水平又全靠一个“蒙”字,所以即使他们搞到了枪械,第一个想法也是转手买个好价钱,或者当做一种威慑,轻易不开枪。
……
艾米和尔勃早已醒来,旁边还有一摊不明绿色果冻体,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趴在床下。
艾米轻柔地拍打着扎克的躯体,问道:“小扎克,没事吧?”
扎克躯体抖了抖,向两人发出了一个安慰的情绪,示意自己没事。
“老头子,要不要离他们再远一点?小扎克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外面那些坏家伙们,他们的思想太暴戾了。”
艾米有些担心,转头向尔勃看去,问道。
老头摇摇头,冷静道:“感知情绪是扎克与生俱来的能力,又无法舍弃,他必须适应这种能力,并且学会控制它……要不然等我们两个老东西死了,谁来帮助他?”
然后他转头对扎克说道:“扎克,这些年来你很有进步,但是当我们不在你身边时,你还是有可能被其他人的情绪所影响,变得暴躁,易怒,还要更加努力,控制自己,知道吗?扎克。”
绿色果冻点点头,犹豫一会儿,他坚定起来,发出一个意识:扎克想出去,扎克想锻炼,扎克想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
“可以。”
尔勃回头瞪了老太婆一眼,然后对扎克道:“去吧,小心点,这些都是你必须经历的。”
绿色果冻颤抖几下,小心翼翼地蠕动起来,向外爬去。
……
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与梵冈所料的差不多,那些不知名帮派的成员,最终是溃逃了,不过和梵冈猜测的不同的是,他们的溃逃时间要晚比梵冈估计的晚了许多了,梵冈还是小觑了祖安人悍不畏死的程度,他们最后还剩七人,自知绝对没有希望时,这才分开逃离。
不过巴隆的情况倒是和梵冈预料的差不多,敌人溃逃后,他也没再追赶,而是坐在一具无头尸体上,休息起来。
尸体遍地,死状各异,有的被枭首,有的被断肢,残肢断臂被扔的到处都是,场中的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梵冈所见到的,就是这个状况。
“没事吧?”
梵冈走上前去,想表达自己的关心,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倒和“你怎么还没死?”差不多。
“噌!!”
弧光划过,一把刀已经架在了梵冈的脖子,他的脖子,能感受到刀锋上的寒意。
真是一把好刀,杀了这么多人,刀上都没有沾染任何血迹,更没有出现任何缺口。
“你早就发现了有人跟踪,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想借他们的手,把我杀掉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只能说,你太蠢了。”
巴隆浑身浴血,杀意沸腾,他刚刚完成了一场屠杀,气势正盛,伴随着他的狞笑,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人恶鬼,绝对可以骇得一个人肝胆欲裂,昏厥过去。
梵冈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把目光从刀转移到了巴隆脸上,两人的对视着,气氛冰冷,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