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诺娃来到诺威辛格的入城大门前时,已经是下午城中非军事人员暂时结束劳作开始享受下午茶的时间了。此时返城的人员非常多,从附近的猫眼山、罗慕峰等山上采完药返程的药师和学者,城外农田耕完地回家休息的农工,想赶在晚市之前寻找摊位的商队以及执行传信任务的信使和交班的巡逻队。大概将近1000多人在城门前排成了3路纵队,在诺威辛格城市卫队的监督下有序地进入城内。
诺娃混在人群之中,默不作声地从周围人群的漫无目的的闲聊中搜集着有效的信息。
“今天排查的时间有点久啊,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你没看到今天中午来的那条飞空艇啊,神遣团的大人物来这边执行公务了,城里现在要先保证教会军入关补给的需求和安全,所以才把放行速度放慢了。”
“教会军和神遣团大规模出动,还是到我们这个独立领州?是准备绕过贝母恩大峡谷夹击迈雅山脉的敌人吗?”
“哎哟,那她们可是要先通过峡谷边上的天险才行喔,那道大裂口搞得敌我双方兵力都难以展开,国教教会和联合军上层想好怎么进攻另一头的恶魔关隘了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不过一旦做好了准备,那肯定是一番血战,历史上我们这个地区不发生大战是所有边境地区最安全的,一旦爆发大战就是最血腥的。看这样子很快我们又要被抽调进医疗队支前去了。”
“哎,真的到那种时期也没有办法。话说,苏琳你是不是以前参加过支前医疗队啊?那种医疗团队和我们平时定时参与的救援队有什么区别么?”
“哎哟,你是不知道啊。支前医疗队的工作强度可太大了,上一次我参加支前医疗队的时候……”
听到周围的药师开始高谈阔论起自己在支前医疗队的工作环境之差的轶事,诺娃将注意力转向马上就要开始轮到自己的入城审查。
在一位背着狩猎短弓,手里提着两只长角兔的猎户通过守卫的检查后,诺娃主动走上前去,让对面进行检查。在卫兵拿着一颗真视宝石在她身边晃来晃去的时候,一名头戴高翎羽钢盔的卫队士官走到她身边,开口问道:“外地来的姐妹,能麻烦你和我说下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来诺威辛格要做什么事么?”
“我的名字是莱娜·托莱扎,从旷原大都来的制图师,我来诺威辛格是为了拜访我的养育导师金吉娜·艾斯坦因,听说她退役以后就住在这个城市以她的姓氏命名的孤儿院里,是这样没错吧?”
士官释放了一个真言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音的信息禁锢和篡改的等级据芬里尔说可以和神媲美,之前诺娃还觉得这些话不过是音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不点自吹自擂,现在看来所言非虚,至少诺娃自认为靠她那点在心智法术上的造诣是不足以实现这么好的伪装的。“啊,来看养育导师的,金吉娜长官确实很受人尊敬啊,即使在外面南征北伐多年也不忘教书育人。”士官侧过头去让手下去核实相关信息后,转回来对诺娃感慨道。
“金吉娜导师确实是这样一位伟人呢。话说回来,这里现在审查这么严格么?我听同窗的人说诺威辛格附近的治安和局势都很平稳,和现在我眼前看到的有点微妙的差异呢。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事么?”
士官不好意思地朝她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是这样,你刚才在路上也有看见了,有一支神遣团带领的教会军目前要在这里进行补给,可能需要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总督下达了命令让我们控制回城的人流,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是诺威辛格到外作业返程人数的高峰时间,让市民们与教会军接触太多怕引起麻烦。”
“啊,独立领的民生问题,我能理解。”化名莱娜的诺娃点了点头,心中却早已对答案了然于胸。诺威领在政治上一个独立领,它的权威是受到联合王国《关于自治州管辖纲要》保护的,是从选帝候议会及神选大帝那里获得的权力,虽然都获得了神的首肯,但在政治结构上诺威辛格和国教是没有关系的两个层级,独立领的总督和贵族大多都是精通权术的幕后玩家,他们可不希望除了上级的王以外还再多一只手插足自己的势力。这一思潮的影响下,就连独立领的大多数人都对教会势力不太感冒,包括诺娃自己,只不过现在自己走得更远罢了。
等士兵拿着被音所干扰的传信纸来向士官汇报后,诺娃眼见士官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却因为城内的事件暂时无法让自己入城后,诺娃又试探性的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话说士官大人,你知道这群教会所属士兵和神遣团是来做什么的么,无缘无故突然派一支军队来到自己不受欢迎的独立领,是不是要开战的信号啊?”
士官看似轻松地解释起来:“是这样的,最近迈雅山脉怀尔山口那带已经打得血流成河了吗?现在前线的指挥官希望教会能排出一支能够净化敌人污秽的战团去处理那里的恶魔污染,所以教会决定取道这边,从大裂谷这里直切敌人的后路。”
“哦,是这样么?”诺娃若有所思,但她心中多多少少有所猜想,从独立领这边借道本身引申出来的信号对教会和各国王室之间的影响并不算光彩,能让教会如此大费周章都需要完成的事,必然不是什么小事,她们甚至可能另有图谋。
“一定要将这事查清楚,这可是绝佳的机会搞懂帝国人的动向。不能浪费了!”诺娃给自己定下来一个支线任务目标。而此门口的古老门扉开始缓缓开启,在身边的士官的肯定下,诺娃迈着脚步和同一批的人次的返程者一起迈入了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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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日里走街串巷的药师和医学者不同,现在城里明面上活动的士兵,基本都是身着白银色铠甲,上铭刻着各式祷词的联邦军士兵,他们分成5 6个人一起,由一位本地的姐妹团成员带领,进行着各种物资收集、交换和祈祷活动。国教的教义规定自己下属的士兵阶层不可擅用教会的力量,必须进行一种类似苦行僧的修行,所以教会军自己去购置物资的情况很常见,这也是独立领与教会的矛盾点之一:市民辛辛苦苦地享受着自娱自乐的快乐,凭什么还有给国教大规模收购他们物资这种事发生。
诺娃看一眼本来应该全部挤满人的城市主道目前已经被入城的教会军三三两两的身影所取代。叹了一口气,选择主道旁边的小巷回到自己的家,顺便一路上搜集可能用的上的情报。
她穿过几段巷子,来到了离家不远的西面市场,这里是一个涌泉广场,各个摊贩围着中间的圆形水池将店面摆好,准备迎接马上要开始的晚市。随处可以听见商人和伙计你一句“小心货物,别掉地了”我一句“老板,这个应该放在哪里”的热烈会话。她在场地上找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
她装作漫无目的的四处走动,实际上是向着目标靠近。不一会儿,她装作感兴趣的样子接近了一个贩卖活鱼的摊位,对着摊主说:“您好,请问你们现在开始做生意了吗?”
摊主——诺娃小时候的玩伴爱莎转过身来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她那包在头巾下的绿色柳条发实在太过好认了以至于诺娃自己没用多久就找到了她。爱莎一边保持着职业性的笑容,一边很抱歉地对诺娃说道:“不好意思,旅人姐妹,我们这里的摊位还在准备中,您可能得稍微等一下再来。”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看你这里的月亮鱼品质挺不错的,本来想买一条作为礼物送给东道主的,真是可惜了。”说完诺娃报以最渴望的眼神盯着刚摆上鱼摊冰架上的鳞片犹如月亮一样的活鱼。
“您是要买来送给客人的啊?”爱莎随口一问,而诺娃则借机接过话头,说:“是啊,我本来想带一条我那养育导师金吉娜最爱吃的月亮鱼去拜访她的,看来我一时半会还去不了了。”
“哦,您是来拜访金吉娜导师的?”听到这话,爱莎的注意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犹豫起来,“原来如此,我恐怕您来的不是时候呢,金吉娜导师正在服丧。”
“服丧是发生什么事了么?”诺娃心中已大致猜到答案了,但她依然顺着爱莎的话题表现出关切的样子。“是这样,金吉娜导师前不久失去了一位自己养育的孩子一位御使,她现在还沉浸在伤痛之中,现在可能不是好的会客时间。”爱莎用手托住自己的脸颊,困扰地说道。
诺娃则表现出同样难受的表情,过了一会,她接着开口道:“是这样啊,确实如此,现在不应该是叨扰她的时候,等过段时间再来拜访她也许更好。她现在是一个人么?还有军队的人员在她和受害者遗居那里慰问她么?”诺娃看似随意地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没有了,相关人员2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孤儿院和那位受害人的故居,现在导师和她养育的战争遗婴一起居住在孤儿院,希望她一声最爱的工作能好好安抚一下她的情绪。”爱莎善意地回答了诺娃的问题。
诺娃以自己的伪装身份和自己的好友道别后,快速地从市场离开了,为了营造假象,她特意饶了点路。经过几番转折,她终于来到了自己此行的第一站——她在诺威辛格的家。
那是一个位于城市边缘,靠近一家已经搬迁的养鸡场的小独居,周围的邻居也不多,最近的一户离她家也有50米左右的距离,她假装要去看看已经搬离的养鸡场遗址,随后在养鸡场破旧的外围栏处趁人不注意偷偷地返回自己小屋的背面,用钥匙打开了通往地下的活板门,钻了进去,再借助地下室通往上层的楼梯返回了第一层。
诺娃的家里并不算特别富裕,家具都意外的朴实,这和她自己常年在外工作不回家有关,她并不需要一个装饰特别讲究的房子,但这里也没有她印象的那么乱,金吉娜作为接手勃列娜工作的养育导师,对她的爱也是平等的。
想到她第一任养育导师,诺娃不由得叹了口气,她走到自己的碗柜橱旁边,将家具挪开,用手敲了敲墙上的板砖,当敲到一块空心砖时,她笑了一下,随后催动自己的法力并注入进去,一个暗格打开并露出一个黑色小盒子。
诺娃拿出盒子,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是一个蓝色水晶做成的吊坠,诺娃拿过水晶吊坠感受着里面熟悉的魔力,以前她总觉得将留给自己这个遗物的人说成是养育导师有点太过肤浅,现在她有了一个更准确的名字,她轻声说了一句:“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