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多年前偶然遇见她的。”林朗沉声，“其实，”他抬起脸，努力挤出笑容，“她并不知道我喜欢她……我，从未告诉过她我的心意。”
冷洵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有什么埋藏在心底的思绪赫然汹涌。她捏起酒杯饮尽，平息着胸臆中强烈的感情，声音低下去：“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呵……”林朗苦笑一声，侧过头去，望着湖面倒映的月影，仰头又喝尽一杯。
沉默了片刻，方缓缓说道，“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而我，只不过是一个书阁的管事，论身份地位，皆是云泥之别。又有什么资格向她表露心迹？”
“怎么会呢？”冷洵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地望着他，“咱们御风谷怎么说也算江湖名门，书阁的管事也不是谁都能做的。你若真喜欢她，不如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没有办法，”林朗摇头笑了笑，轻声道，“洵姐姐，这件事，你帮不了我。”
“为什么？”
借着酒劲，他回过头，望定了她，眼底翻卷着不知是怎样的情绪，一字一句：“据我所知，她早已许了门当户对的显赫人家。”
冷洵怔了怔，低下头去握着酒杯，轻轻叹息：“这世间有很多事，总是事与愿违，不能称心的。”
她眉心微拢，满怀心事，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
林朗微牵了唇角，为自己新添了一杯酒：“洵姐姐，刚才我对你说的可从未与旁人说过，”他将酒杯举起，笑得有些没心没肺，“你可要帮我保守好这个秘密。”
“林朗……”冷洵似乎还沉浸在他方才所说的话里，喃喃，“无论你这辈子是否能与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最后都是要结婚生子的，对不对？”
林朗置到唇边的酒杯微微一顿，他望着她，眼中神情几瞬变化，终归于平静。
待冷洵抬眸看他时，没有觉察出他眸光中的异样。就好像，他方才的一颗心并未汹涌过激荡的感情。
“嗯……”片刻后，林朗终是艰涩地应道。
他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可事实就会如同她说的那般，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他终会同一个女人成亲。
哪怕她不是他想要的人，哪怕他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他终究还是会成亲的。
只因他是一个平凡的人，不可能因为不能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终身不娶。
他的人生，最终也会如同其他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
“那么，多年以后，你会忘了她吗？”冷洵又问，眼神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极远的地方。
会吗？林朗问自己。
他已有了些许醉意，沉默了一阵，望着对面的女郎，眼眸深深的，隐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深情：“时间或许会模糊一些记忆，但此生，在我心里，永远都不会忘了她。”
冷洵并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神光，只是下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此生……永远……不会忘……”
湖面吹来得风更凉了，几片枯叶被卷入半空，旋了几转，终跌落在亭中。
她忽然笑了起来：“说得好！”一把将酒杯举至他面前，“就为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干一杯！”
林朗深深看着她，眼前浮现的全是记忆里那个沉静少女的影子。如今那个少女就坐在他的面前，浅笑盈动。离他很近，仿佛又离他很远。
他尚不明白她话中隐着怎样的情绪，手中的酒杯却已碰了上去：“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