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丰,是薛洋高中的一个同学,我和他的交集不算多。
那时在B大时,薛洋办了几个party,他去参加过,可他总是默默一个人在角落,有种不合群的孤傲。
最后见到他是在薛洋的婚礼上,那时他还文质彬彬的模样,如今转眼就成了严酷招聘官。
我见钱丰慢条斯理喝着红酒,揣测问:“难道你就是钱氏集团的。。。。。”
他淡然一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姓钱,是钱氏的员工,和钱氏集团董事长半点关系都没有。”说完莞尔一笑:“更不是他的私生子。”
我窘迫一笑:“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所谓,我的那些同学都是这样问我的。”他豁达一笑。
我急忙举起酒杯说:“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的伯乐之恩。”
他反而笑起来:“别这样谦虚,我看中的是你的履历,可不是人际关系。我可是个认实力不认人的人,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拜托钱丰不要告诉薛洋我在这里来上班,钱丰只管保证:自己绝对不好八卦那一口。
在他的帮助下,我住到了公司的单身公寓,还帮团团寻到了好的幼儿园。
寻到了一个大的老板,员工福利就有保障,国家规定的双休补贴什么一样不少,只要自己卖力干,工资优厚还不拖欠,我的生活也算走上了正轨。
柳杨偶尔来看看团团,还带些小礼物,但从不久留,总是说说话就离开。
钱丰也兑现了他的诺言,至少到目前薛洋都没出现在我的眼前。
钱董的公子要来我们分部的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日我正风风火火从楼盘里抱着一叠资料出来时,高跟鞋在楼梯口踩空,一下摔倒在一搂楼地面上,资料摔落了一地。
身后的客户急忙扶我起来,正当我奋力收捡那些资料时,一只黑得发亮的皮鞋稳稳踩在我的文件纸上。
我低着头说:“对不起,请您把脚挪一下。”
对方似乎没听到我的话,那只黑得锃亮的皮鞋依旧稳稳踩在我的文件上,大有屹立不倒之势。
“谢谢,您能把脚挪开吗?踩到我的文件了。”我忍住自己的不悦,尽量将话讲得客气些。
皮鞋依旧没有松动的迹象,有个高大的影子俯视下来,我微笑抬头,准备与他讲讲道理,却看到一个线条流畅的下巴,两个黑漆漆的鼻孔对着我。
我仰着脖子说:“请把你的脚拿开,好吗?”
一张桀骜不驯的脸,扬起一边唇角,那个欧式大双眼皮凑近我,声音是那样的不屑:“本公子见过许多要博我关注的伎俩,什么投怀送抱,假装晕倒,相比之下,你这招实在不怎么高。”
我不知从何处涌来的怒气,冷冷爆出一句许久不曾说过的话:“你没毛病吧?”
虽然生气,但是也看清了,他的欧式双眼皮是天生的,不是割的。
他原本高傲的脸一脸惊讶,我乘机一把拔出我的文件,将他高大的身躯拔了一个趔趄。
钱氏的东西就是好,这些文件纸张的韧性堪称完美。
“有病要早治。”我怼了一句。
一抬头,才发现他身后几米外,整整齐齐的候着公司高层,总经理,销售主管,招聘主管,人事经理。。。。。。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对。
难道出了什么事?
我脑海旋转三秒,立马一百八十度鞠躬,微笑对那黑脸说:“对不起”然后逃之夭夭。
回到大楼才知道今日,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日子,是钱氏所有未婚女子期待已久的日子:钱董唯一的儿子,钱氏集团的继承人要来公司视察。
说这两年,一线城市的楼盘需求已经饱和,钱氏现在要将主力放到二线城市了。
而钱董为了表示很重视这件事,因为自己在国外出差,就派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前来。
我抓狂问隔壁丽丽:“你们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事?”
丽丽一指我电脑后面那堆印着文字的纸说:“通知昨天就发下来啦,钱氏全分部,就连扫地的阿姨都知道这事。你看看今天这些美女们那个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还不是为博钱公子一眼。”
我悔恨一摸额头,都怪昨天和今天一直忙,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丽丽又问:“你别告诉我你碰到钱公子,你没认出来?”
我崩溃点点头,说:“岂止是没认出来,我还骂了他。”
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又要丢了,团团可怎么办?
丽丽尖叫一声,如听到外星人入侵地球一样恐怖,将其他同事全部招了过来,大家像看外星人一样围着我七嘴八舌嚷嚷开了。
“谁不知钱少现在被封国民老公,那个女的不想嫁给他?”
“就是,他的绯闻每天电视起码要播十遍,今天和这个校花吃饭,明天和那个网红约会。”
“上次还在某个ktv一夜消耗五百万,要是他能看上我,给我两百万也够了。”
“可不是,他还用钱董给的五千万办了一个什么俱乐部,现在都赚几个亿了。”
“钱少那张脸总出现在我梦里,我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
现在的女孩都是什么价值观啊,我大声问:“要是他一无所有,你们还会喜欢他吗,还认识他吗?”
同事们窃笑一哄而散,我沮丧看着眼前最新款的高端电脑,真是神马都是浮云啊!
我可不奢望这个钱公子真像电视剧里,对我的这种行为欣赏为另类美,然后对我一见倾心死缠烂打。
但奢望他不要辞退我总是可以的吧?
心里虽这样想着,可还是乖乖将自己的东西打包好,等人事部经理一来,就趁早滚蛋。
一连两天都风平浪静过去了,虽然关于钱公子的各种花心好色八卦还在,可没有一点八卦是有关我骂他的事,看样子他们封锁消息的本事果然一流。
也许。有钱人根本不会把这点儿鸡毛蒜皮的事放在心上,那钱公子会把我当一个空气,忘了!
带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工作真的很要命,我心不在焉的工作效率下降了一半。
我现在倒是希望经理能给我来个痛快的一纸裁决,让我是走是留一句话。
这样惶惶不可终日过了一个星期,我料事情肯定尘埃落定,那个钱公子已经大人大量忘了我骂他的事。
领工资时,也没任何障碍,好像记得那件事的只有我自己。
依旧是下班就去接团团,远远就看到幼儿园的门外人山人海,我不知出了什么事,慌忙往人群跑去。渐渐听见人们议论的声音:“开着这么豪华的车,竟然是个人贩子。”
“就是就是,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心里一个哆嗦,难道是薛洋?
我拼命往里面挤,大声喊:“让让,让让”费力挤到中心时,果见幼儿园老师怀里紧紧护着团团,团团一脸佯装害怕躲在老师怀里,一双大眼左顾右盼透着聪明。
一个窈窕的背影对着我,抱着一大堆零食和玩具。
老师很生气对我身前的女人说:“女士,你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汪灵萌小朋友的妈妈可没说有人来接她。”目光一斜,看到我站在后面,急忙将团团送到我怀里。
“晨悠女士,你终于来了,这位女士刚才非要接走你家汪灵萌小朋友,可小孩说不认识她,说她是个坏人,你看看要不要报警?”
我见那背影一转,心惊肉跳,正是躲什么来什么:“潘悦?”
“晨悠,好久不见。”她笑得春风得意。
宁愿一辈子不见才好!
我皮笑肉不笑说:“好久不见,近来好么?”
她点点头。
老师松了口气说:“原来你们认识啊,但亲戚要来接小孩,家长必须提前给学校打个电话通知一下,不然为了安全,我们是不会将小孩交给不认识的人的。”
“谢谢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老师又蹲下对团团说:“汪灵萌小朋友,小孩子说谎是不对的哦!”
团团嘟着嘴,一脸委屈:“她本来就是坏人!”
老师一脸尴尬。
我急忙将她拉回怀里,给老师道歉,见老师和家长们散去,我牵着团团的小手问潘悦:“来出差。”
“不是,听人说你们在这里,我专门来看团团的。”她宠溺看团团的眼神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心里惶遽,难道她已经知道团团是。。。。。。?
我手心里湿腻腻的,团团问:“悠悠,你手心怎么有水?”
我随便掐个理由搪塞过去,见潘悦的脸露出胜利的微笑,不行,我不能让她将团团抢走。
心里这样一想,我便斩钉截铁说:“潘小姐,如果没什么事,团团你也看了,我们要回家了,再见。”
“难道晨小姐就不请我到你家坐坐?我这千里迢迢赶来看你们,你就这样招待客人?”潘悦抱着东西,挡在我和团团的前面。
难道是我请你来的吗?
我不冷不热虚笑着说:“我家地方太小,怕委屈了你。”
她似乎吃了一惊,大惊小怪地说:“地方太小?你怎么能委屈了团团,她还是个孩子。。。。。。”
我翻个白眼,表示无力和她辩驳,只管握着团团的小手往前走。
潘悦在后面抱着东西逐渐跟不上,落后了好一段,她大喊:“晨悠,你不要太过分!”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和她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带着团团离开。
果然,心情好多了。
但我高兴得还是太早,我在包里翻找钥匙时,门竟然从里面打开,薛洋那张欠揍的脸得意洋洋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尖叫一声:“你是怎么进去的?”
团团急忙躲在我的身后,大声指着薛洋说:“叔叔,你是贼?”
薛洋的脸色在七彩斑斓中变化了一遭,然后笑眯眯说:“团团,叔叔可是有钥匙的。”
在我杀人的目光中,他食指上潇洒旋转的钥匙终于停了下来。
我伸手,咬牙切齿说:“将钥匙给我!”
薛洋幸灾乐祸说:“你的钥匙不是在你包里吗?”停了停说:“这个是我的。”
在我崩溃的目光里,他将钥匙轻松放进了自己的西裤口袋,还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