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千域在黑暗中坐了几秒,他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你是想让我睡觉吗?”
还是没有答复,但是他摊在被子上的资料自己合了起来。
猜对了。
景千域倒在床上。
睡吧睡吧,说不定这才是个梦呢。
他以为经历了这么玄幻的事情,他会睡不着,没想到比以往睡的都快。
一夜无梦。
景千域不算神清气爽的醒过来,一瞬间的茫然过后,他眼中马上恢复了清明。
他来荣仁县考察合作,还有……
景千域坐起身子,看向床头,资料工整的放在那里,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他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慢慢翻开,一页破损的纸映入眼帘。
放下资料,景千域重新倒在床上,欲哭无泪。
这算什么事儿啊!
他做了三十多年的无神论者啊。
“你还在吗?”
景千域问完这句话,窗帘“唰”的一下拉开,阳光照进来,他没有丝毫防备,被照了满脸。
等慢慢适应了光,他视线在窗帘附近徘徊。
看不出来,一点都看不出来。
晃动的窗帘已经平复下来,完全看不出有一个不明物种在那边。
或许,TA已经不在那边了。
景千域起身走进浴室。
关门前,想了想说道。
“我要洗澡了,不知道你是男是女,所以……”
浴室门啪的一声从外面关上,景千域脱下睡衣,一丝不挂的站在水龙头下。
他无从去验证对方的性别,也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没有进来。
但是,敌暗我明。
他只能选择相信,况且他是个男人,怎么也不是吃亏的那一方吧?
灵梦翘着二郎腿坐在浴缸边上,景千域劲瘦的腰离她还不到一臂。
灵梦眯起一只眼。
就这么放心她?防范意识也太低了,万一她是变态呢?
变态把整个手掌贴在他腰上。
灵梦感觉的手下的肌肉颤了颤。
景千域下意识躲开。
那可不行!
灵梦绕到他身后,两只手捏住他的腰两侧。
景千域关上淋浴。
这种熟悉的温热感,TA竟然跟进来了。
他双手摸了摸腰侧。
什么都没有,但那股温热的感觉还在。
景千域无奈的垂下手,以放松的姿势站着。
这是示弱的表现。
灵梦收回手。
接下来,景千域没再说话。
八点二十,宋可扬带了早餐来。
八点半,灵梦跟着他们上车。
司机还是老陈,宋可扬坐在副驾驶,景千域坐在后座专心的看文件。
自家老板名声在外,出了名的清心寡欲工作狂,平时的时候,宋可扬还有可能说笑两句活跃气氛,但老板工作的时候是万不可能打扰的。
宋可扬身板坐的笔直,透过后视镜偷偷去瞄自家老板。
“宋可扬。”
低头看文件的人突然抬眼看过来,视线在后视镜中相遇。
宋可扬立马回答。
“在!”
他那郑重的模样就差敬礼了。
景千域在斟酌怎么开口,宋可扬眼看自家老板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忙表忠心。
“BOSS,我对公司的心是日月可鉴,您有什么吩咐的,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辞。”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啊咧~
宋可扬张着嘴,山盟海誓被堵在喉咙里。
“相信还是不相信?”
景千域又问了一遍,然后低下头“唰唰”翻着手里的文件,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闲聊而已。
宋可扬也是这样想的,自家老板为了与员工拉进距离,不惜将话题引到他完全不擅长的领域。
这是怎样的胸怀与格局啊,这才是成大事者。
想到这儿,宋可扬仿佛打了一斤鸡血,他动用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词汇量,开始侃侃而谈。
他从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辩证关系,谈到灵异志怪,古典主义,总结起来一句话:
老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景千域佩服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真是给自己召了个好助理。
“行了。”
景千域合上文件,靠在椅背上。
“老陈,你呢?”
一个好的助理就是要学会审时度势,简单来说就是看眼色。
宋可扬对自己很满意,但显然,他这番话没有说到老板心坎里。
是他的错呀!
宋可扬闭上嘴,目光虔诚的看着驾驶位的老陈。
老陈眼神都没赏他一个。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觉得对一些陌生领域,怀有敬畏之心,总归是没错的。”
后座只有他一个人,景千域瞄了眼身旁的空位没说话。
目前为止,对方并没有给他带来伤害,但困扰是有的。
今天早上出门前,他想的是,要不要找个这方面的能人来家里看看。
他对对方一无所知,他也做不到就这么放任Ta在身边。
再观察观察看看吧,先把工作谈下来要紧。
“老棉布”服装厂就在他们昨天路过的一条街上,其实那一片都是工厂。
车子在大门口停下,厂里早有人在门口等着。
景千域自己打开车门,迈着大长腿走过去,身后是提着公文包,一身精英气质的宋可扬,灵梦早就飘进门,再空中俯瞰整个工厂。
工厂还不算小,总共有二十多个厂房,集纺织,印刷,制衣于一体,的确很适合“景黎”这种精益求精的品牌。
景千域和宋可扬跟着进了办公室,灵梦对他们要谈的正事儿没什么兴趣,她在厂里转了起来。
服装厂女工偏多,多大年龄的都有。
几个负责染料的女工凑在一堆聊闲天。
“惠芬可过上好日子了,听说要做老板娘了。”
“老板娘?哪家的老板愿意娶她呀?”
“呦,瞧你说的,苗惠芬长得多俊呢,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她是俊,可她不是带这个拖油瓶吗?”
“我只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
“你说,我嘴多严啊,放心我保证烂肚子里。”
“死了。”
“死了?上个星期我家孩子还说,叶灵梦又上通报栏了。咋滴死了呢?”
“就是上个星期的事儿,在冷库里活活冻死的。”
“那苗惠芬不得心疼死?”
“心疼?她巴不得那孩子早死了,免得耽误她当老板娘,她连看都没看,听说,还是警察帮忙给收的尸。”
“唉呀,这可真是造了孽了。”
“这事儿啊,邓雨婷,就是食品厂老板她妹妹,亲自说的,肯定没假。都说啊,她这闺女八成是她自己杀得。”
……
灵梦本来要飘走了,多听了一耳朵,又飘回来听完了她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