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鼠!”高长胜此时脸色几乎变得惨绿,失声惊叫出来。他领教过这血鼠的厉害,它们是极难对付的,在新野还差点在血鼠的嘴下丧命。这只血鼠向上一拱,整个身子就跃出了土面,两只眼睛冒着煞人的凶光,恶狠狠地盯着他们。“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高长胜没有时间多想,大喊道:“刘大娘,你先走!”说着就手持铁掀挡在血鼠的面前。心里想着:要是只有这一只血鼠兴许还可以对付,万一有两只、三只的话,那就完蛋了。血鼠咬了咬牙齿,发出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似乎在寻找着攻击眼前这个“动物”的时机。不一会儿高长胜的鬓角就流下了汗水,因为此时面对的不仅是血鼠,还有血鼠所带给他的无尽的恐惧。在新野将军庙那次,血鼠在他的心里面留下了很大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恐惧感被封存在了大脑里,慢慢地淡化了,但是此时随着这只血鼠的出现,这种恐惧感又全面地袭来。他拿着铁锨的手甚至已经颤抖了起来,眼睛都有些模糊。血鼠看着高长胜的样子,嘴里发出一阵阵怪叫。“这是什么东西?血鼠是什么?”突然刘神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高长胜本以为刘神婆已经走了,没想到还是一点没动,高长胜紧张地大喊道:“你快走啊!这是血鼠!会吃人的!”正在他大喊之际,这只血鼠猛然间扑了上来,高长胜翻转铁锨向上一拦,血鼠“哐当”一下半个身子撞在了铁锨之上,巨大的冲力把高长胜弄了一个趔趄。但是血鼠没有掉落下去,而是用两个后爪紧紧地抓住了铁锨把儿。整个身子几乎直立在铁掀的头部,龇着牙看着一米开外的高长胜。这下怎么得了!还没等高长胜反应过来,血鼠后腿一蹬,像血球一样朝着高长胜射了过来。高长胜此时也没有别的防身武器,只好把铁锨的木柄竖起来一扫,希望能打到血鼠。可是血鼠还没飞到他跟前,突然高长胜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旁一闪射了出去。紧接着那只血鼠在半空中就直接飞了出去,肥胖的身躯“啪”的一下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砸出一个小坑,脖颈上有一股鲜血激射了出来,喷溅出两米多远,血鼠“嗷嗷”乱叫了几声在地上翻滚了一会儿便一命呜呼了。高长胜喘着粗气看着已经死去的血鼠,愣在原地。这才发现在血鼠的脖颈上钉着一个飞镖。没进去数寸,直至飞镖的柄部,镖长应该有三寸左右。缓了一会儿,高长胜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刘神婆。发现她右手上的青筋暴露,向前微伸着。“是你打的镖?”刘神婆点了点头。
高长胜曾经看过一些史料,脱手镖的练成一般得数十年的工夫,怪不得刘神婆的手指有不同常人之处。高长胜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不过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一笑了之。刘神婆走到这只死去的血鼠跟前,把镖取出,认真拭净,然后又收了起来。高长胜继续挖掘寻找机关,不一会儿,锨头果然碰到了一个东西,再进一步的挖掘之下,发现是一个长方形的石质手柄状东西。
在刘神婆的指导之下,高长胜转动这个石柄一周。
只听到地下发出一阵很沉闷的摩擦声音,然后看见墓碑后面的土层慢慢地升高之后掀起,两扇巨大的石门向两边翻开。两人站在墓碑旁边,看着即将出现的铁头校尉的棺木。随着石门的打开,一口漆黑的棺木便显现了出来。棺木着实很大,虽然历经三百多年,但是棺木也没有怎么腐烂,这应该是归功于这个机关的严密性,不过那些钉在棺木上的钉子也基本上已经锈得只剩下一半,可能是不断地有水汽渗入的原因。刘神婆盯着这具大棺木看了一会儿,指着棺木的一角说道:“从那里打开棺盖。”高长胜走到石门之上,拿着锹轻轻一撬,棺盖便开启了一个小缝,从这个缝隙之中映出一阵红光,不过转眼间就不见了。两人看到红光乍现,皆是一愣,但是一切依旧很平静,不知道刚才的那个红光究竟是什么发出来的。随着棺木的打开,一股香浊混杂的气味飘了出来,飘荡在空气之中,看来是埋葬姜校尉时放的那些珍贵的草药散发出来的味道。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棺中躺着一具尸体,披甲带剑,身形十分地高大。看着尸骸,也似乎能想象出姜校尉当初的威武之姿。在这具尸体的颈部上方,是一个漆黑的铁头,五官皆十分清晰,看起来这是老族长所说的那个铁头校尉无疑。而且在这个铁头校尉的身边,除了放着一些草药之外,确实还躺着一只白狐,身体有半米多长,皮毛甚至还带着光泽,一点儿没有腐烂,真的像是活的一样。这应该就是姜校尉身边的那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灵狐了。看到这只狐狸,高长胜不禁内心生出万分感慨。过了一会儿,刘神婆从包里取出了一块黄色的布,然后让高长胜把这个铁头包上。高长胜取过布就跳进了这具黑棺,正想用黄布包住那个乌黑的铁头,突然觉得左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铁头校尉的左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腿肚子!这只已经干瘪得可以看见骨头的手,蜷曲着抓在自己的腿部。这可把高长胜吓得不轻,而且这个骷髅手的力量非常之大,顿时高长胜觉得左腿一阵酸麻,半个身子瞬间就不听使唤了,控制不住地向前一倾,直接躺了下去,压在了铁头校尉的身上,头部“砰”的一下子撞在了铁头校尉的那个硬邦邦的铁头上。高长胜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直接晕了过去,一丝丝鲜红的血液顺着头部流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高长胜才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之中觉得头部一片冰凉,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原来是一些血迹。高长胜吁了一口气,四下一扫,突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刘神婆!借着棺木上方稀疏的月光,他看到刘神婆的身体蜷曲,两只手压在了身下,看样子可能是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晕倒了。刘神婆额头上的颜色白得有些可怕,就像涂了一层白霜,而且她的身体有些颤抖。“刘大娘,刘大娘!你怎么了?!”高长胜喊道,可是刘神婆双眼紧闭,昏厥得甚是厉害。高长胜摸了一下刘神婆的脸部,冰冷异常,高长胜想站起来把刘神婆抱上去,可是左腿却依旧不能移动半分,他向下看了看,腿腕处还被铁头将军的左手紧紧地抓着,紧得几乎和铁钳一样,根本挣脱不开。而且刘神婆的腿则被铁头校尉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这时刘神婆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应该是身子很冷。高长胜坐起了身,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裹在了刘神婆身上。刘神婆双手紧握,嘴里隐隐约约地发出了一些声音,“冷……冷……”高长胜沉默了一会儿,把刘神婆紧紧地搂在了怀中。这时刘神婆和他挨得特别近,高长胜想拿下她的面纱看一看她的真实样子,犹豫了一会儿,手又放了下来。他看了看棺木之中的校尉尸体,发现在那个漆黑的铁头之上有一缕缕凝固的血液痕迹,应该是自己的额头磕破之后流在上面的。不知不觉,高长胜左腿已经感觉不到酸麻,甚至都不像长在自己身上一样,只觉得好累,身体像一团软软的棉花,便靠在棺木边上闭着眼睛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高长胜又醒了过来,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脸前好像有人在喘着热气,而且有什么东西在舔着自己的脸,他睁开眼睛,往旁边一看,居然是一张女人的脸——化了浓妆的女人的脸!她两只眼睛散着蓝光,在直愣愣地瞪着自己。这吓得他几乎大叫起来,身体也条件反射般地向旁边弹去,脑袋“啪”的一下撞在了棺木之上,登时眼前直冒金星。恍惚之中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也向一旁闪去,缩到了白色的雾气之中。高长胜缓了一下,摸了摸脑袋,再次睁开眼睛寻找那个诡异的女人脸,却发现早已不见,但是看到一只大野猫在棺木上方不远处徘徊。而那张脸也极其古怪,长得和人脸颇为相似,猛然间看去,还真像一张化了烟熏妆的女人脸。莫非刚才看到的是这只猫?想到这里,高长胜才松了一口气。“对了,刘神婆怎么样了?”方才被惊醒之后,吓得差点失魂,反应有些迟钝,现在才想起刘神婆,低头一看,刘神婆正躺在自己的臂弯里,不过额头已经略带微红,呼吸也均匀了。高长胜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也不再那么冰冷,看来体温也恢复了正常。高长胜又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觉双脚竟然可以移动了,原来铁头将军的那只骷髅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直挺挺地铺在那里,就像根本没有移动过一般。高长胜看了看怀里的刘神婆,居然有一种浑身发热的感觉,甚至有一种身体上的冲动,呼吸也有些加快,如果此时有镜子,高长胜一定会看到自己桃红的面色。高长胜急忙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忽而一阵冷风吹过,薄薄的冷雾迎面扑打在脸上,脸上就像敷了一层雪花,自己冷不丁打了两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脑清醒了许多。他又看了看铁头校尉的另一只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刘神婆的腿上移开了,这可真是奇怪了,莫非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吗?正琢磨着,忽然刘神婆咳嗽了几声,眼睛微微睁开。高长胜赶忙不再抱得那么紧,把手臂抽了回来。刘神婆看到自己正靠在高长胜的胳膊之上,马上移到了一边,浑身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她摸了摸自己的面纱,又看了一眼铁头校尉,不禁大惊失色地说道:“铁头呢?”高长胜方才还没注意,听刘神婆这么一说扭头一看,的确,铁头校尉的铁头不见了!高长胜回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看到铁头上有血迹,说明铁头还在,那么应该是自己抱着刘神婆第二次睡着的时候铁头被拿走了。高长胜想站起来,可是双腿却使不上劲,可能是腿腕处被抓了太长时间的缘故,一时间血液没有流通,腿部已经浑然没有知觉。自己揉搓了几下,扶着棺木勉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身子一软,又差点跌倒,双手扶着棺木才稳住了身子。这时他又向棺材里看了看,不仅漆黑铁头不见了,而且那只栩栩如生的大白狐狸也不见了!“对了,刘大娘,你怎么也躺在棺木里面了?”高长胜问道。
“刚才我见你突然扑倒在铁头校尉身上,头上撞破了,一时心急,就跳了下来,却不想身子突然发起冷来……”
“你怎么跌倒了呢?”刘神婆问道。
“刚才我的腿被铁头校尉的手抓住了!浑身酸麻。”
“被校尉的手抓住了?”刘神婆看着高长胜,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校尉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会抓人呢?”
“这……”高长胜又看了看铁头校尉的手,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也可能是我看错了,脚下滑了一下,正好撞在了铁头之上。”
高长胜话锋一转,说道:“对了,这么一个铁脑袋,谁会来拿呢?看样子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脑袋。而且这片坟地,如无意外,是不会有人过来的,而且白狐狸也不见了。”
刘神婆也是颇感疑惑。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爬出了棺木。
看了看周边的脚印,因为棺木周围的地面比较湿,如果有人来的话会留下比较明显的脚印。可是两人细细地寻找了一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印,没有第三个人的,也就是说,除了他们两个,这里没有人来过。
可是如果没有人来,铁头是怎么失踪的呢,总不会是铁头自己跑了吧?还有白狐狸也失踪了,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两人又围着坟墓寻了两圈,突然高长胜注意到了在棺木上方有许多动物的小脚印,急忙蹲下身子认真地辨别起来。
“高长胜,你看到了什么?”刘神婆问道。
“大娘,你看,这好像是狐狸的脚印!”刘神婆面带疑惑之色,也蹲在他的旁边用眼分辨着。“这的确是狐狸的脚印。”顿了一下又说道,“对了,难道是咱们刚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两只拜月的狐狸拿走了铁头?!”高长胜也猛然回想起来,来时在雾气中看见两个身体通体雪白的狐狸跑进了树林之中。
两人在棺椁旁找了一会儿,又发现了几根长长的、洁白的狐狸毛。皆面面相觑。刘神婆突然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说道:“狐狸?难道是这样?”
“你还记得刚才我们开棺的时候在棺材缝的边缘发出一阵暗红的光吗?后来打开的时候那些光线便消失了。”
“对啊,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刘神婆继续说道:“我以前听说过,在深山里的狐狸长到了一定的年岁便会炼丹,有人把这只白狐狸和铁头将军埋在了一处,会不会是这么多年,狐狸体内的内丹外显而形化,才发出那些红光,而这内丹一直在吸引着周围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