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非,跟过去就是对方的场地了,小心些。”无可趴在少年的肩上说道。
“嗯。”他低声应道。
那个带路的金甲军骑着马在前面缓慢走着,而身后的三人却是走着路跟在后面,燕昀眼眸的冷光一直盯着前人,看不出情绪。
阿璃跟在燕昀侧后边,时不时抬头看看他的面容,但他的面容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阿璃。”燕昀没有低头,也没有回眸,目光一直朝前看着。
小姑娘听到他开口,愣了下,“是……”
“看路。”燕昀冷冷说了句。
这话一出,小姑娘的脸涌上些许红晕,抿着嘴,转了头看向前路。
……
幽都督府。
已经过去一周,王立依旧没有把山月翎放出来。
少女此时内心有些焦虑,没有等到余念行的消息,但接到了布政司的信。
昨夜里,一只箭从窗外飞进,直接插在了她床头的柱子上。
信上的内容,让她多了几分愁绪。
上面只有一行字:
【心有山海,力不能及,险酿灾祸,若扰乱枭阳计划,可将功赎罪,若否,自珍重】
看到这句话,她心中闪过无数记忆片段,难道余念行出事了?是她多事了?郊外的人如何了?那天的杀手又是谁?
她本来就没想过布政司会出手帮她,但是在这时间还派这任务……枭阳的计划……即便没有这个任务,她也是想要试试阻止路鸿勒的,但是现在的处境,如果要脱身,只能和燕家硬碰硬,这样实在不是智举。
她想着,连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旁边的丫鬟不耐烦了,“能不能快点,别浪费我时间。”
刺耳的声音提醒了少女,她回眸瞥了一眼那个丫鬟,她也没有怒意,树倒猢狲散,何况,她只是根小草罢了,只是燕家的家仆,这段日子,她也算是见识了,也难怪燕昀不喜他们。
她麻溜地扒了几口饭,便放下了碗筷,走回里屋了。丫鬟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沉着脸把桌子收拾了,退出了房间。
山月翎刚进里屋没多久,门外又响起了些许脚步声。
“开门!”王立的声音。
随即几个男子进了屋,闻声,少女又走了出来,“王大人,有事?”
“山大人,宗主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王立声线粗旷,却很稳重。
“好。”她没有丝毫犹豫,只要能出个门,总能知道些外面的事。
少女被一队人押着进了燕府,说是押送,王立一行并没有用笼子或者铁链锁住她,只是让她走在众人之间。
越走,人烟越稀少。
他们是从偏门进的燕府,可走了一会儿,廊间已没有仆从活动迹象了。
“王大人,不是说宗主要见我吗?”山月翎停了脚步。
“山大人,劝你识趣,跟着走就是。”王立朝两旁的兵使了个眼色,只见两个兵上前将山月翎推了一下,“走!”语气凶狠。
少女被推了下,往前提了几步,面露不悦。
但她不能出手,只能咬牙跟着继续走。
到了一个院子口,王立命人蒙上了少女的双眼,带着她进了院门。
没多久听到了石轮转动的声音,他们的位置在下降。
一片黑暗中,渐渐多了些暖黄色的光源,唰地一下,蒙眼的布被扯下。
眼前的房间,四面是石砖壁,还吊着些铁链,前面的高台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脸色阴沉得很。
“宗主,人已带到。”王立上前汇报。
那人挥了下手,王立站到了一边。
“这人偶和你什么关系?”随着话扔出了一个断了头的人偶。
山月翎垂眸看了下,“之前我已经说了,杀害西城守卫的人是这个人偶,我也同样受到了攻击。”
“那你为何要去西城?”燕启城声音冷淡。
“因为我那晚出城有任务,至于具体是什么,我想,燕宗主无权过问吧。”山月翎依旧平静。
高台上的人沉默了片刻,笑了笑。
“山月翎,你当本宗主是穷乡僻壤之人么?此等人偶操作者至少是上真三重境,而你,不过是虚山境者,如何能安然了结此物?”燕启城没有以往的客气,他的声音十分冷漠。
“所以宗主认为,我自导自演了这场戏?如果是自导自演,那我为什么还要留在现场?”
“诡辩无用,修行者都知道,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燕启城依旧没有改变态度,本以为布政司这几日会派人来说情,然而并没有,看来此女子的价值不值一提,不过,那个人偶,倒是让人介意,那个东西……是不祥之物。
“既然宗主认定了是我做的,那为何不动手?”山月翎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本宗主知道,你是慕隐渊得意门生,杀了你,对我并没有好处,只是放了你,对幽都也没有好处,所以,如果你想回到督府自在,要么说清楚人偶的来历,要么就在这度过余生。”忌惮慕隐渊?不存在,如果不是燕大长老反复叮嘱留她性命,他也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人偶?燕启城对这人偶如此忌惮?可是,她确实不知这来历……她自己也很想知道啊!
“人偶的来历,我不清楚,如果宗主不信,那便随意吧。”在她没想好怎么脱身前,待在哪都一样,燕启城不动她,是因为慕宗主的缘故吗?可能吗……
这场对话,很快结束,随即她便被关入了地牢中,燕宗主走时,还告诉她,如今的司监已经是余念行了。
得知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她是惊讶,第二反应,也觉得正常,余念行也许是更适合,这次大概她多事了,可如果重来,她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
路鸿勒的房间。
听了乌檀的汇报,男子眼眸微眯,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放在了杯里晃了下。
看着他的动作,乌檀皱了皱眉,有些担心。
“你说这杯水是给她合适,还是给我合适?”路鸿勒目光盯着手中晃动的茶杯。
这话一出,乌檀急了,上前道:“那个药你不能喝!你要是伤了,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路鸿勒轻蔑一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乌檀根本来不及跑上去阻止!
待她冲到他面前时,杯中水已空,一时间她慌了,伸出的手都在抖,“鸿勒王子……你……”她不知道该不该扶路鸿勒,准确说她不敢擅自碰路鸿勒。
一杯水饮尽之后,没一会儿,路鸿勒面色剧变,青筋暴起,手紧握着拳头起了白,身子撑在了案几上。
“把人,带来……”路鸿勒忍着剧痛说了这句话。
“她能解吗……”乌檀还是有些不信。
路鸿勒一个眼神刺向她,乌檀闭了嘴,立刻冲了出去。待乌檀离开,地面出来了一道黑影。
“你不该吃。”那个黑影道,“我们手里没有解药,你不怕死?”
“人,弄好没?”路鸿勒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坐在椅子上,手有些颤抖,他确实没想到这药竟会如此烈。
“已经完成,现在换?”黑影询问了句。
“去,换!”路鸿勒咬着牙吐了俩字。
黑影不再说话。消失在眼前。
地牢。
山月翎坐靠在墙壁边,平静地看着四周环境,这里似乎是单独的房间,听不到周围人声音,只有门外两个守卫。
余念行接了司监的位置,慕苒也没有联系过她,这时候流风最好不出面,现在也不知道白童那边进展如何了……如果要阻止……想着想着,她又有些困了,微微闭上了双眼。
没一会儿,又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接着是开门的声音,她很平静地睁开了眼,看到眼前人,她精神了起来,坐直了身子。
“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乌檀抢话道:“王子危在旦夕,请你出手相救。”
山月翎皱了皱眉,又越过她看向门口的守卫。
“他们现在没有意识,时间有限,跟我走。”说着乌檀一把拉住少女的胳膊,转身就走。
如果就这样出去,相当于逃逸,且不说自己名声,怕是会牵连慕宗主……
山月翎甩开了乌檀的手,“王子病危,燕府上自有良医,何须找我?”
“他救过你一次,你现在要见死不救吗?”乌檀立即回了这句。
见死不救……
这四个字刺疼了山月翎的心,她如何能见死不救?她眸中有些迟疑。
“我既然能来这,你走后的事,也无需操心。这里的事,自有我们解决。”乌檀逼近一步说,“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少女垂着的手捏紧了拳头,深吸了口气,大步往外走去,“带路。”
听到这话,乌檀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待俩人离开地牢后,一道黑影出现在牢中,接着出来了一个和山月翎长得差不多的女子,打扮也相同,身上的佩剑也一样,她昏睡着,被放在了地牢墙边,接着黑影便消失了。
没一会儿,守卫清醒了,他们还在纳闷刚刚怎么回事,出于担心,走到地牢旁看了看里面的人,见没有异样,他们又放心回到原地了。
乌檀将山月翎带回路鸿勒房间时,男子已经昏倒在地,嘴角还残留血迹。
见状,乌檀脚步定住了,她内心深处出现了巨大的恐慌感,如果路鸿勒在这出事,她,完了!
山月翎冲了上去,捏住了男子的脉搏,没一会儿,她转头说道:“扶他去床上躺着。”
乌檀依旧没有上前,“我……”
“愣着干嘛?”山月翎一边说,一边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不得不说此人确实有点重,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搬不动。
“我,不能……”乌檀手有些抖。
“什么?”不能?这是人命!有什么不能碰的?山月翎想骂人了,这时,门外冲进来一个男子,一把接过山月翎旁边的人,背着去了里屋,少女也跟了进去,只剩乌檀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