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翎刚走出燕嘉烨的院子,后脚就感觉身后有阴影靠近。她转过头一看,那男子已经走到了她侧面,高昂着头道:“过去叫她一同赴宴。”他说了声又错开了山月翎向前走去。
这俩人之后的方向,是一样的……山月翎一脸疑惑,她还以为那句话是他吩咐的,没想到他也是去慕苒那,既然这样,那她就没必要过去了,她渐渐放慢了脚步,毕竟是在别人府邸,她也不好随意走动,还是跟在燕嘉烨身后。
到了青荟苑时,燕嘉烨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径直走了进去,山月翎离他还有些距离,见他进去后,她便转身打算离开。
就在她转身之际,看到了燕嘉烨正遇上了谁,和那人在谈话,定睛一看,那是……
她眼珠子转了转,转过了身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到了转角的墙壁那等着。
天色渐暗,冬日的夕阳余晖洒在石板路上,倒也是多了些暖意。
“师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山月翎侧过头看着那人,笑了笑。
“我本来是下午要走,慕小姐又希望我留下吃了晚宴再去,于是,我便要和你一同赴宴了。”白攸宁脸上露出了些笑意。
他知道山月翎想问什么,他便不等她问,先回答了。
少女垂眸了会儿,又抬头问:“苒儿她现在如何了?”
“那年,我在看台上看到了燕大公子坐在你旁边的位置。”白攸宁目光缓和地看了看她,又侧过身走了过去。
听到这句话,山月翎也谈不上意外,白攸宁当时场内唯一认识的学生也就只有她,看到熟悉的人,总会是多关注下,只是他从苒儿院里出来,就说道这事,他到底……
“嗯。”山月翎也不避讳什么,也不想多说什么,等着听他后面的话。
“师姐,慕小姐和燕大公子的事,你别再管了。”白攸宁平淡且冷漠地说道。
“白童,我只是希望她能过得顺心些。”山月翎以为白攸宁在怪她,可是她已经很保持距离了……
“所以我说,你别再管了,不论是慕小姐,还是燕大公子,你都不要再涉及。”白攸宁停下了脚步,认真看着她。
都不要?什么意思?是她自己多管闲事了?不应该跟燕嘉烨说那些?难道这样只会让苒儿更难?
她轻叹了口气,想来也是,她高看自己了,她怎么可能说动燕嘉烨,这样倒是容易激怒他,现在回想,她还真是做错了。
“是我多事了。”山月翎垂眸有些内疚地说。
听到这话,白攸宁也轻叹了口气,“我不是怪师姐,你若是涉足过多,以后怕是不好脱身。”
“啊?”少女有些不解,她撇过头拧着眉看着白攸宁。
“难道你希望以后横在燕慕两家之间吗?”少年面容依旧平静,眸子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了。
横在燕慕两家之间?什么意思?少女紧凝双眉,快步跟上了他,“你……”刚想说些什么时,后面便匆匆跑来一个丫鬟,插话道:“山大人,白公子,该赴宴了,小姐让我来请二位。”
山月翎一转身,看着熟悉的面孔,刚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带路吧。”白攸宁对着那丫鬟道。
俩人跟着雪儿拐了个弯,穿过了一个小花园,就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和衣着鲜亮的女子站在边上等着。
“月翎。”温柔的女子先打了招呼,她微眯着眼睛笑着。
“苒儿,等久了吧,抱歉。”山月翎赔着笑。
“没有,我们过去吧。”
一行人到了燕宗主的院子,里面的仆从来来往往,见到他们几人纷纷行礼后又继续忙了。
待进了晚宴的屋子,山月翎扫了一眼屋内,路鸿勒已经与燕宗主和燕大长老坐定,几人似乎聊了些什么有趣的,正在欢笑。
桌上已经快摆满了菜肴。
屋子里的仆从不多正好站在四角。
“父亲。”燕嘉烨打了声招呼。
“山大人,白公子来了,快请坐。”燕宗主眯眼笑着看着刚进来的几人说。
山月翎和白攸宁微微施礼,又等燕嘉烨他俩入座后,才找位置落座。
这剩下的空位,这位置也太尴尬了!
燕嘉烨没有坐在燕大长老旁边,而是隔了一个位置,慕苒坐在燕嘉烨的另一边,刚好和路鸿勒又隔了一个位置。
山月翎侧头看了眼白攸宁,这少年表情没有丝毫不对劲,他只是平淡笑着。
“攸宁,你坐我这来。”燕大长老抬手招呼了声,白攸宁便微微点头,也没看山月翎,就直接走到了老者身边,落座。
见此情景,少女已经没有选择,只能是坐在了慕苒旁边,也就是路鸿勒旁边的位置。
说害怕或者是厌恶枭阳王子,倒也不是,至少对于路鸿勒这个人,山月翎并没有过于厌恶,毕竟他还救过她两次,但是靠近又是另一回事,他的身份是枭阳王子,在枭阳那块吃人的地方,只居一人之下的地位,她并不想和这等身份的人有过多牵扯。
说起来,这除夕宴可真是奇怪了,榕长老和方夫人没出席,难道方夫人已经回去了?
但是这座位安排也太不对劲了,为什么燕嘉烨不坐在长老边上,大长老和白攸宁关系谈不上好吧,若是方太爷的原因倒也罢了。
“山大人,伤好些了?”路鸿勒侧过头来问。
“多谢鸿勒王子挂心,好多了。”山月翎和气回应。
“那就好。”说罢,他又看向了桌面的菜席。
“到齐了,我们就开餐吧!”燕宗主拿着手里的酒杯,举了起来,“今年的除夕,能有鸿勒王子捧场,也是燕府的幸事。就当我们是一个大家庭吧!来!”
喝酒?山月翎有些发怵,她都忘记还有这回事了……
她缓缓拿起酒杯,也跟着大家干了。
只尝到一口,她微微蹙眉,这是……
几人放下杯子,面上浮出些许疑惑之意。
“哈哈!今日用茶,是遂了鸿勒王子的念想!”燕宗主看透了几人的心思,又看向路鸿勒。
“正是,我们在枭阳,酒已是司空见惯,倒是听闻幽都的茶叶别具一格,既然到了这,我便向宗主提了此想法,宗主仁德,也记下了鸿勒王的小念想,是鸿勒之幸。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谅解。”路鸿勒笑道。
“鸿勒王子言重了,既是王子开口,我们自当乐陪。”白攸宁接了这句话。
没错,路鸿勒说的各位,其实指的应该就是白攸宁一人,既然是燕宗主的授意,燕嘉烨他们肯定没话说,山月翎地位更低,自然不需要顾虑,这里唯一需要谨慎对待的,只有白攸宁,方太爷的关门弟子,这个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在这样的场合下,他却是路鸿勒最重视的人。看来这场晚宴,就是为了见白攸宁来。
“哈哈,都别客套了,吃菜!吃菜!”说着,燕宗主提了筷子伸向一个肉丸汤碗,夹了个肉丸吃。
大家才陆陆续续开吃。
山月翎的目光时不时瞥一眼白攸宁,对面的少年也注意到她,目光正对上时,他露出一丝微笑,又垂眸夹菜了。
燕嘉烨在饭桌上倒显得乖巧,还时不时给慕苒碗里夹菜,慕苒也只是浅浅笑了笑。
“山大人,你伤刚好,多吃些补补身体。”燕宗主将鱼汤转到了少女面前,给了她一个眼色。
山月翎虽是有些诧异,但也顺了意,拿着碗盛了些汤,燕府的后厨手艺确实不错,鱼汤鲜美,汤汁白润。
“月翎,你真的没什么事了?”慕苒凑近小声问道。
少女甜甜一笑,“嗯,已经没事了呢。”
今天出门时,山月翎就把手上的绑带去掉了,其实掌心里还有些许疤痕,但是山月翎也没太在意,只是在人前,一直将手微微拢着。
夹菜的时候,伤痕还是会露出来,旁边的路鸿勒抬眼便看到了,他嘴角微微一勾,看不出心思。
这场晚宴,山月翎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燕榕和方夫人都不在,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余念行一个人在那边,也不知道怎样了……
燕启城在饭桌上就已经安排了之后去江边的事情,除夕宴在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结束了。
马车就候在燕府大门口,此时依旧不见燕榕和方夫人,马车数量有限,大概是不想弄太大阵仗,毕竟是除夕,街上的人们会到江边赏烟花。
这会儿,燕大长老倒是把山月翎叫了过去,于是少女跟着上了大长老的马车,和白攸宁一起。
三人坐在马车内也不拥挤,长老的马车内饰豪华,绵软的垫子,还有几床小被放在座位上,三人都没有说话,待马车行进时,大长老才开口。
“你们俩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老者缓缓道。
山月翎有些诧异地看向他,白攸宁依旧面容平静。
“这次找了太爷一趟,倒是意外得知了山大人的情况,原来山大人曾在太爷那修炼过一段时间,算起来,你也算半个弟子了。”老者慈眉善目地看着少女。
“长老就别叫我大人了,受之有愧,还是唤我名字吧。”山月翎反应过来,看来真的是燕长老与太爷通的信,他对于枭阳又是什么态度呢?
“哈哈,名字,老夫还是不唤了,不荒山慕宗主的得意门生,炼器宗师的半个弟子,能够被各大势力盯上的山姑娘,老夫也不敢轻易唤你名啊。”燕宋祈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这燕大长老对她还是有番调查的,这也不奇怪,毕竟位居幽都大长老之位,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那这样一来,余念行不就危险了?!大长老一定识破了她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