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青妍这句话,坐着的人眼眸微微一抬,“你照做什么?”语气里似乎带着些戏谑,与平时表露在燕宗主他们面前的模样略有差异。
他的声音很沉,青妍没敢抬头,眼前的男人不像燕嘉烨,燕嘉烨的喜怒会表露出来,但他不会,初次接触,她摸不准他的路子,也不敢乱动。
“鸿勒王子说什么,青妍便,做什么。”她低着头说道。
这话一出,路鸿勒又垂眸看着案几上的卷册,“你会什么?”他冷言问道。
“青妍不才,略懂乐舞。”
沉默了一会儿,路鸿勒又问道:“只会乐舞?”
“是……”青妍这句话说的有些恍惚。
“准备今晚夜宴吧。”
这话一出,青妍又愣了,他什么意思?让她在今夜献舞?当着燕宗主,燕公子,所有人?她的手略微有些颤抖。
“夜宴结束,回来侍寝。”路鸿勒说这话时,语气很平淡,似乎在说一件无所谓的日常一般。
侍寝?!青妍心中一震,燕榕真的要做这么绝……但是她如今不能反抗,不然……她咬了咬牙,应了声。
“出去。”路鸿勒将她遣走了。
青妍出了营帐后,路过了旁边一个小帐子,听到了一些娇嗔的声音,她的手指紧了紧,快步离开了这块地。
燕榕的营帐。
燕嘉烨推开了门口的护卫,闯了进去。
“姑奶奶,你到底在做什么?!”他一进来就是一声呵斥。
燕榕不紧不慢地喝着热茶,坐在火炉边,“这话倒是我想问问你。”
“青妍她没干扰你们的事吧?那是我的人!你怎么随便动?!”燕嘉烨气冲冲地走到这位长者面前。
“你的人?你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慕苒,别的,就别动心思了。”燕榕此时依旧平和说着。
见她风云不惊地模样,燕嘉烨一把撑在了桌上,双手紧握着拳,“我已经按你们说的,娶了慕苒,你们,还想怎样?!青妍,我从未动过她,不然她早就有燕家的子孙了!就是因为顾及了你们,我才没有动!”
“既然你知道要顾及,那就该断了那边的心思!”燕榕放下了茶杯,语速有些快,气急地说道。
“那你也不该把她送到路鸿勒手里!枭阳的人我没见过,但作风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们那边盛行奴隶,青妍到了他手里,那就是生不如死!!”他更亮了些,整句都是愤怒。
“我不管她是死是活!只要她能为我们所用,燕嘉烨我告诉你,那个女人是不可能进燕家大门的!之前的那个山月翎不行,这个女人更不行!”燕榕的态度也十分硬气。
听到山月翎这三个字,燕嘉烨心中的怒气更甚,在他见到山月翎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凡,如若归顺自己,必将会成大事,可偏偏燕榕不允,他父亲也不允,他们选择了宗家慕家的女儿结盟,慕苒,除了长相诱人,身世高贵外别无其它,而这两个,却不是他燕嘉烨所看重的……
他的双目逐渐充血,手背的筋脉突起,像是要爆发一场风暴般,燕榕见他模样,也丝毫没有让步之意。
“嘉烨,女人之后还会再有,你该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那个燕昀他正在一步步赶上你,如若你这时出了破绽,又如何与他抗衡?”
“你们从来不会问我,我到底喜欢什么,那个燕昀,我从没有想要留他在府里,你们留下了。慕苒也不是我心中所想,你们安排她入门了,青妍是在我烦闷时懂得陪着我的女人,你们把她送出去了。所以,我是什么?在你们眼里,我也只不过是工具是吗?”燕嘉烨的语气淡薄却带着戏谑。他微微仰着头,眼眸里是轻蔑。
燕榕听了这话,露出一丝诧异的眼神,她缓缓起身,没有立即回应。
“呵!我当时和山月翎说,幽都无人敢忤逆我,现在可真是笑话!”
闻言后,长者眼眸冷静下来,“你是继承宗主之位的人,你就该知道,走上这条路,你必将失去。你不知道你父亲,为了成为宗主,到底牺牲了什么?!区区女人,又算得了什么?!燕昀留在府里,是大长老的决定,已经让他住在后山见不着你了,你又介怀什么?!”
“我不管父亲牺牲什么!我不是他!就算要成为宗主,该失去什么也该由我,由我燕嘉烨决定!而不是你们!”燕嘉烨这话一出口,整个人的声音都是愤怒中烧。
“如果你知道该失去什么,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如果没有我们给你把关,你觉得你能成为宗主吗?!你当真认为燕昀不如你吗?他不过是身世不如你罢了!燕嘉烨你最好给我看清楚!”燕榕的语气再次凶狠起来。
“所以当初为什么你们要留下他!不要再在我面前提燕昀!”燕嘉烨目光里尽是恨意。从小燕昀就是一副冷面表情,被欺负,被侮辱,他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他人都是他眼中的笑话,真是可笑,这种人,这种人为什么!
他没有再回话,站直了身子,一个迅捷地转身,便离开了燕榕营帐。
而走回自己营帐路上,就遇上了青妍,他站在原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撇过头继续向前了,而青妍望着他的身影直到消失于视线里。
山月翎这边正准备用餐,门帘那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月翎,我们来找你啦。”阿璃笑着走了进来,随后燕昀也跟了进来。
山月翎停了手里的动作,转身看向来人,“阿璃,燕昀,一起来吃饭吧。”她微笑道。
站着的少年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眸子依然冷清,看了看少女脚踝处绑着的绷带,“伤好些了?”他问道。
“嗯,就是可能没法大动作……”少女抬起头淡淡回话。
站着的人看了她一眼,又瞥向的门帘外,顺势又走了过去。
看着他使的眼色,山月翎低头扫了眼无可和阿璃,她缓缓站起,走到燕昀身旁,“怎么了?”
“路鸿勒有什么动静?”他问道。
听他一问,少女愣了下,又很快反应,“和燕宗主谈了笔交易,用战马换宝器,和钱庄。”
闻言燕昀眼眸颤了颤,面上却没有浮现任何表情,“金家要对羽宗下手。”
“什么?!”山月翎一惊,“你是说他们要战马是为了报仇?那枭阳要兵器是……屯兵,起……”后面的话,山月翎没有再说,她眼眸有些颤动,该是惊讶,她虽然想到了枭阳是要屯兵,屯兵的下一步,定是攻打大弦月城,毕竟她之前曾有耳闻,枭阳一直对于大弦月城的安排半推半就……而大弦月城现在倒是没透出要对枭阳出手的风声,灵曜阁要把叶知非调到析山,惊溪和他远离芙苏里,虽然羽宗实力强劲,可若是同时面临枭阳和幽都的夹击……苒儿……慕家也会参与吗……想到这里,山月翎不寒而栗,她下意识地将手环抱于胸前,缩了缩肩膀……
燕昀侧过脸看了看一旁的少女,他的眸中依旧没有起伏,“他和你说了什么?”
这个他,让少女再次愣了下,没多久,她回道:“他说受了风寒,给他把了脉。”
燕昀的目光透过门帘的缝隙看向外面,他没有再回应什么,转身走向里面,“吃饭吧。”
可刚转身没走几步,燕昀的行动顿了顿,手在长袖里握紧了拳,他的眉微微蹙了下,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七日后,析山。
听了这话,燕昀额上渐渐渗出了汗珠。
“燕昀?”山月翎察觉到他的异样,很快她不着痕迹地掐了掐他的脉搏处,着急地要说什么时,对上了他的双眸,他吃力地微微摇了下头。
她慢慢松开了手,看向正吃得欢的两个孩子。
燕昀的内心是动摇了么,还是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看不出来,也看不透,山月翎边吃边瞥一眼一边安静喝着热粥的男子。
饭后没多久,燕昀便先离开了,留下阿璃在山月翎帐子里,这下她帐子里就有了两个孩子,她想再出去晃悠下也没法离身了,也不知道燕昀做什么打算……
突然间,她感觉到一阵头疼,以为是昨日受了寒,便回到床上坐躺着休息,却也不敢真的睡过去,这个大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事发生。
燕昀站在营地的湖边,朝着湖面望去,并没有看到多少涟漪波澜,站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阿璃所说的黑影,但是,回想起叶知非说阿璃的眼睛一事,他又不能不把这个惦记着,幽都围山猎场,从前他没有来过,往年的冬猎,他都不曾参与,只是如今迫于形势,无法不涉足,如果湖里真有什么……他沉思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叶知非他们已经回到营地,外面的人声开始多了起来,像是在准备今晚的夜宴。
“月翎。”跟着声音一起进来的就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声音很温和,走上前来,“现在还是不舒服?”
山月翎撑起身子还没说话就被无可抢话了,“月翎躺了一下午了,也没发烧,我看了伤口,也没有感染。”话里的内容倒是显得并无大碍,只是无可的眼眉却是紧皱。
叶知非看了看他的表情,又转过头撩开了衣摆坐在了床边,双目认真看着山月翎,眸子里露出一丝忧心,“身体怎么了?是哪里?”
她平淡地笑了笑,却是像憋足了劲一般,“我没事,只是有点头疼,休息会就好了。”
话里是安慰,但叶知非也不傻,如今山月翎的脸色并不好,带着些苍白,难道是昨天中了暗算?若是中毒,她自己应该会知道,那……
“叶知非,月翎怎……”余念行掀开了门帘后,看着床上的少女,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