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副抽象得不能再抽象的油画,颜色夸张,想象奇特,有点像梵高的《星空》,个人气质突出,叫人过目不忘,还有一个特别森冷的名字叫《泪泉》。
我仔细看了看,这副凌乱又极具线条感的画面里确实有一双眼睛,用力地噙着泪水,但没有流出来。
神情却也不悲伤,可有一种按奈不住的渴望在里面,一种绝不投降的劲头。
我没有办法评价创作者这幅画的好坏,但我喜欢这幅画,因为它钩我魂魄。
技法不是我这种门外汉看的,我只能说,真好,打动我了。
我留意了一下此画的落款,By:何川。B城一中选送。
我内心稍稍一紧,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从心里长出来,不,这种感觉其实叫心领神会。
反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知道神经末梢是在乱颤的,有种失去控制的苗头。
冉小溪又不知跑哪里去了,只看她东游西窜地在各种画布面前失声惊叫,真够心猿意马的,就不能放慢脚步给我普及下好画的赏法。
我也开始加速地走马观花起来,因为人越来越多,开始拥挤,各个学校的参展者和参与者都陆续进来,我还真怕和小溪走失。那时我们都还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失散了就都只能晚上回家挂电话报个信儿了。
可还是走散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那个准成功人士,她终于还是消失在了这三百多幅的画海中,它们像一个个小岛,期间穿梭着浆状的人流,他们目的各异,裹挟着生龙活虎的欲望。
我准备朝大门口走去,人真的太多了,像逛菜市场一样,空气开始稀薄起来,学生多,家长更多。
这场秀确实是办出了成效,让我想起了小溪的那句话:集商业价值和艺术价值于一体。
当然它把社会价值也发挥到了人人啧叹的极致。
当走出大门我看到了门棱上的Led显示屏,大意是通报了此次画展拍卖会的时间和地点,我还认真的记录了下来,因为我有一个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我会去。
“HI……”
这时背后有个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我扭头一看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从容自如地回了句:“HI,王老师好!”
“哈哈哈哈,你好你好,亏你还记得我呀!美女。”
“呵呵,当然。”我笑着答应道。
我居然遇到了王大锤,真是有点不尴不尬,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牛逼哄哄的样子,一点没改。
“你……!?”
“我现在没在学校了,换了工作。”
“哦。”我把快到嘴边的话随即咽了下去。
“是不是很久没锻炼了呀,腰上有肉了。哈哈哈哈哈。”
……,说实话,他真是有点过分了,好歹师生一场,却没有一点长辈的架势。
“我现在在帮领导开车,工资比在学校高多了,人还自由,没那么压抑了。”
他仿佛准备开启谈心模式,我有点招架不住,已经不太想和他聊下去了,我说我有朋友在等我想先闪。
“好哈,记得给我介绍女朋友啊,真的是越长越标志了,长大了哈,哈哈。”
是不是男人到了这个岁数就不自觉地禽兽起来,太恶心了,我心里嘀咕着。
然后我想到了另一个人,聂小倩。
她现在好不好?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他们在哪里他们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