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喜欢沈川晴的教学风格的,犀利又剑指要害。
她是专研过的女人,认真执着,有强大的逻辑。
可是掌握太多知识的女人,是不是因为享受的爱情太少。
我不明白,但我觉得她狠,也脆弱。
数理化她样样在行,作为一名女性她还会吹萨克斯。
最喜欢听的是那一首《我和春天有个约会》,让我想起江华那对微微隆起的苹果肌,和对白小蝶深情的凝视和决绝的告别。
这首歌里面我仿佛听到了她平时毫无踪迹的情感,和那些青春落在枫叶底下埋起来的哀伤,它们夹在铁面无私的缝隙里,从微微的刻薄中吹出来,又消失在风中。
“你最近安静了许多,不,是安心了许多。”邢宝说道。
他牵着我的手,在一座双排木椅上坐下来。
这个枫树园我们第一次来,很美,黄昏风一来,叶子落满一地,晚上,他们发亮发光,归根入土。
深秋把我手心上的津汗晾干,神清又气爽。
“突然对我的前途很有信心!”我说道。
“那对我们呢?”他望着我。
我空白了片刻。
“也有。”我转过来碰了他的下巴。
宇宙中的温暖和幸福全都包围着我。
未来和未来的人,我那么确定,那么胸有成竹。
我像一个成年女子,把事业和爱情都一一收复。
哦,它们并没有失去,不应该用收复这个词。
可我怕他们失去,这种恐惧已经大过拥有的幸福。
是不是来临太早的幸福最后都会面目全非。
我不知道。
“她年轻时很漂亮!”邢宝说。
“谁?”我立即问道。
“晴姨!”
“你们很早就认识?”我略显惊讶。
“嗯,她是我妈妈的大学同学。”
“你妈妈?”
“嗯。”
“你妈妈她?!”
“何川哥也很帅!”
邢宝好像故意打断了我的话,转移了我想继续下去的这个话题。
“何川?你讲的是沈老师的儿子吗?”
“嗯,以前常在一起玩,现在他上高中了,就很久没见了!”
“哦。”
我说。
这时邢宝发现地上有一片形似心形的枫叶,然后他把它捡起来,放在掌心上,越看越入神。
“你看这上面像有个什么字?”邢宝问我。
我拿过来,正面反面对着月亮打量了一番。
“看不出来,不就是错综复杂的叶脉嘛。”我说道。
“好像是一个川字,你看!”
我又仔细看了一下,确实和他的答案不谋而合,我高兴地把这枚枫叶放进了包里,觉得它确实比较特别。
“寒假,想去哪儿玩?”邢宝问。
我突然对出去玩这件事表示毫无好感,因为前几次出去玩的印象都让我不太快乐。
相反,我喜欢现在这种充实的感觉,上课放学补习,即使有时沈川晴不在我也会去邢宝家写完作业再回家,反正文蒂晚上也野得不见踪影。
那个住处简直比旅馆的入住率还低。而我真的就像一个嫁掉了的姑娘,心在他处了。
“薛小小是和文鑫在一起了吗?”
我简直答非所问,所问非答的朝他抛去。
邢宝果然对我的问题表示吃惊,不过他懂我关心的重点是在哪儿。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文鑫也许喜欢小小吧。”
他眼睛看到了天上,好似要把这个要命的感觉抛上云霄。
“那薛小小呢?”
他停顿了几秒,又把头低了下来。
“那你应该去问她。”
“送我回家吧,我累了,明天还要去看画展。”
我起身朝园子门口走去,枫叶一片片在我脚下清脆地裂开来。
那一片心形的枫叶是不是也是某一片多情的叶子分裂的杰作?
它成的这颗心,是要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