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荨。”又是一道唤声传来,是她日夜所思念的少年的声音啊。
这一声“阿荨”便使她湿了眼睛。
她从一片火红色的怨归花海中站起了身,黑色罗裙上的银色细钻如同星光一般璀璨,随着她的动作而展开,像是九天之上的星河,点亮了妖界的永夜。
“容璃,阿荨好难过。”
“容璃,阿荨也好想你。”
“阿荨吃醋了,你也没来哄阿荨。”
“阿荨想,容璃是不是不喜欢阿荨了。”
“容璃是不是厌烦阿荨了。”
“厌烦阿荨的无理取闹。”
“厌烦阿荨的不贴心。”
“看着容璃整日不理阿荨,阿荨就觉得这里好痛。”
“像针扎了一样的痛。”
“阿荨是不是生病了。”
阿荨笑着笑着就哭了,她的心很痛,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看着疾步走向她的容璃,心中又是委屈又是酸涩,眼泪如落线的珠子掉的厉害。
她被容璃拥入了怀中,背上一双大手安抚着她,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对不起,阿荨,是容璃的错。”
“容璃不该听信了南辞那厮的混账话。”
“阿荨是容璃的命啊,容璃怎么会厌烦阿荨。”
“阿荨乖,阿荨不哭,容璃会心疼。”
“容璃舍不得阿荨哭,也舍不得阿荨难过。”
他松开阿荨,一点一点吻着她脸颊上的泪珠,轻柔而又怜惜,眼中有些许慌乱。
妖界的子民们,定然不会相信他们杀伐果断的陛下会有如此慌乱的时候。
原来啊,这都是与南辞的混账建议有关。
容璃想要求娶阿荨,从无稷涯时便想了,或许是在更久以前。
那次颙兽事件后,他心中的想法越是坚定。
南辞说过,女子都是感性的生物,制造出的惊喜越大,便记得越深刻。
而惊喜便要有反差感。
于是南辞建议容璃,叫他借着这次贵女大肆入宫之时,狠心冷落阿荨,待到他求婚之时,反差感才会越大。
容璃一时竟听信了,日日都忍住了心中所思,狠心冷落阿荨。
他亲手布置求婚事宜,小到阿荨用的胭脂水粉,大到求婚场所,无一不是他亲手所布置。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他的阿荨竟会如此伤心,哭的他心疼得厉害。
容璃温柔地哄着阿荨,轻声细语,满目柔情。
过了半晌,阿荨才止住了眼泪,原本抹了脂粉的眼捎更加红了,鼻头也红粉粉的,一声一声的抽噎着,像个小白兔。
阿荨笑了起来,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阿荨才没哭。”
她哝哝的说到,吸着鼻子,模样可爱的紧。
容璃也笑了,轻轻地将她耳畔的发丝,别到耳后。
“对,阿荨没有哭,我的阿荨很坚强。”
像是在哄小孩子的口吻,语气宠溺,有些好笑。
阿荨刚想说什么,就被他打断了:“那阿荨可否答应容璃一件事?”
阿荨愣了愣,她抬头看着的容璃笑得更加灿烂的脸,不由看痴了。
她呆呆的点头,仿佛是凡间被妖精蛊惑了的书生一般,失了心神。
容璃的眼中盛满了深情,他轻轻地将阿荨揽入怀中,趴在她的肩头,低沉的声音带了丝蛊惑,在她的耳边说道:
“那阿荨可愿嫁给我,成为我的妻,我的伴侣,我的帝后,我所相守生生世世的神明?”
“我愿用我无尽的寿命,为你打造最牢固的城墙,用我无尽的寿命,去宠你、陪你、护你、爱你,直至洪荒尽,四海枯,九州沉,天地摧!”
“我的阿荨,你可愿嫁与我,嫁与这个你亲手从深渊拉到光明的容璃!”
四周很静,可听得风的呼啸,听得花儿们在空在风中缠绵的声音,绯白色的暨棱花飞舞着,繁密而绚丽,美得不可方物。
一切都太安静了,安静的容璃那句话,在她的心里卷起了风雪,如平静的湖面,被小石轻轻砸出一圈圈的涟漪。
她的神识朦胧了一下,胸中的那颗心跳的极快,连呼吸都加速了不少。
容璃,他,说什么?
他说,他要,娶她!
“容璃,我又想哭了,怎么办?”阿荨的嗓音有些颤抖,整个人傻了似的。
容璃轻笑了一声,打趣道:“这次我可不会心软,就算阿荨要哭,也要答应!”
说着低下了头,细细地吻着阿荨微微泛红的双眼
那双眼渐渐的变了色,原本如墨一样的黑色,此刻尽数化为了血一样的鲜红,如同透亮的红宝石一般,找不到一丝杂质,纯粹的惊艳!
他俯下身子,将额头抵上了阿荨的额头道:
“容璃如今就只有这一个心愿,阿荨答应了容璃好不好。”
他的声音中带了些许哄骗,还有些轻易察觉不出的撒娇。
阿荨被迷的不知所以,迷迷糊糊地应了下来:“好,阿荨都听容璃的。”
待阿荨反应过来后,才知晓自己答应了什么。
她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容璃笑得干净而美好。
这样的容璃,如七百多年前在无稷涯时,身无杀戮,手未染血,眼中明亮如满天繁星,耀眼惊艳。
她的容璃,只需她一句:愿做汝妻,便可满足安乐。
这样,她又如何舍得让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