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者的话,风麟那本还在观看那些黑色手爪的身体转了过来,
似乎那些黑影并不能进入这座铜殿之中,它们在石门外徘徊了一阵之后,便又回到了自己所属的石屋内。
风麟看向铜殿,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十丈见宽的清潭,它的四周用无数的小石块围砌着,显得古朴而自然。
水潭的中央有一颗细小的蓝紫色竹子,竹身晶莹剔透,宛若灯光照耀下的玉石。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它没有一片叶子,但也没有枯死,似乎是水潭将其滋养着。
在竹子的顶端,有一个平整的切口,像是被人用刀砍掉的一样。
它身上发出蓝紫色的气息,这些气息向上飘散而去,形成了一片雾霭。
这时风麟才知,原来这座铜殿表面的蓝紫色雾气是从这颗竹子而来。
顺着那些雾气而向上望去,巨大的铜殿,没有任何一根横梁。
整座铜殿的顶部,漆黑一片,空荡荡的。
唯有在水潭的后方,摆着一张和潭水般大小的画卷,上面画着的,是一条巨龙从天而降的画面。
天宇是碎裂的,巨龙的身上,有四道恐怖的伤口,分别是其四足所在的地方。
它挣扎着身躯,像是在躲避着什么恐怖的东西,又像是在修补那道缺口,在它的下方,是一片广阔的大地。
通过对比,风麟便知晓,那片大地,就是烛龙岭。
他盯着画卷仔细的看着,不知为何,他竟感觉到,那副画面在变化着。
那条巨龙没有四足,修补了天空上的缺口之后,它便坠落在大地,直让那片大地凹陷下去数百米。
它残破的身躯在大地上弯曲成弧形,直到许多年后,化作了一片高大的山岭。
而不知何时起,它所围绕的这片大地上,树林开始繁茂,逐渐的出现了一些异兽。
……
看到此,画卷不再变化,它定格在了山岭出现、兽群繁衍的画面。
风麟震惊,那条巨龙应该就是所谓的烛龙。
虽然他早已知晓传说,但如今亲眼看到画卷上的画面,心中还是生起诸多波澜。
但同时他也在怀疑,这画卷上表述的和传说中的事情,曾经是否真正的发生过。
毕竟那是无尽岁月前的事情,早已无可考证。
视线从画卷上移开,风麟又张望向四周,但却再没有了任何物品或者图画。
整座大殿空荡荡的,仅有一方清潭,一颗神奇的竹子和一副画卷。
“既然要我前来,就不要躲躲藏藏的了。”风麟大声喊道,他巡视了一周,这铜殿当中,没有其它类似暗道的存在。
那先进来的四位兽族强者此刻也都消失不见,这其中看来是暗藏有玄机。
风麟提心吊胆,他担心这会是一个那一直躲在暗中的老者布置的圈套。
风麟抓着木盒的手越来越紧,自从他进来之后,这个铜殿便给了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比之刚刚看到的那些黑影手爪还要恐怖。
但却又说不上来那让他觉得恐惧的源头是什么
“你将木盒打开,便会知晓这其中的玄机。”
穆老的声音再次传出,但其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为何,你至今从未现身,要我打开这木盒,是里面藏有什么你想得到的东西呢?还是想趁机夺舍我的身体呢?”风麟直言说道。
他自知自己进了铜殿,再怎样挣扎也已经无用,现在只想搞清楚那个老者的意图。
他能联想到的,便是这个老者可能是想夺舍他的身体。
只因自古以来,诸多强者,会在生命即将终结时,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续命。
而夺舍他人的身体,用来作为意志和灵魂的新居,是古往今来,那些人常做之事。
风麟猜测,那个老者也许真的是到了垂暮命危之际,无法再现身。
他可能是感知到木盒中藏有什么神奇的药物,但他自己却无法打开,故而想诓骗风麟。
可木盒是风麟现在最强大的倚仗,他怎敢轻信他人。
倘若打开,里面真是某种仙珍灵药,那要是被那老头夺走了,岂不是大亏。
“老夫命魂早已燃尽,如今不过是靠一丝意志强撑而已,夺取了你的身体也无用,吾只是想在这生命的最后,完成一个承诺罢了。”穆老有气无力的说道,他似乎真的是到了命之尽头。
在其说完之后,一道虚影在潭水的上方缓慢的浮现出来。
见此,风麟迅速向后退了一步,那道虚影,给了他极度危险的感觉。
他手里的木盒感觉就快要被他捏碎了一般。
忽然,他感到手里传来一阵疼痛。
由于过于用力,他的手已经被木盒的边缘划破,流出了猩红的血液。
那些血滴落在铜殿上,然后竟顺着地面流向水潭,最后,融入了那颗竹子当中。
这一幕,被穆老看在了眼中,但他并未言语,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果然是老夫要等的人,打开那个盒子吧,想必,你会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者,你应该想知道你父亲致死都不曾告诉你的事情。”
穆老的虚影愈加真实,他躬着身躯,身着一件非常朴素的麻布道袍,上面千穿百孔,就像是被炭火烧破了一般。
老者的装扮,有些像街边行乞的乞丐。
他的面容,满是皱纹,像是一张被狠狠揉成一团后再展开的纸屑。倘若行走于世,无人会认为这是一位强者。
但风麟却不同,他确实是真实的感觉到了心悸,这一点都不符合老者的气质。
“我父亲怎会和这儿有关,他只是一届村夫,哪有实力来此?”风麟尽量掩饰脸上的震惊之色。
他的确能感觉到他父亲似乎隐瞒了些什么,但那时人将逝去,他心如刀绞,怎会去想这些。
“世间之命运,无关实力之大小,正如你此刻,不过是人间界一个蝼蚁般的存在,却能进入到这烛龙逆鳞处。”
“你的父亲,也曾来过这里,但他并未得到什么,只是带走了木盒子。”穆老悠悠而述,他的虚影缓缓落地,站在了风麟的身前。
看着眼前这位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老者,风麟心中充满了不安和心悸的同时,竟有些许同情。
再强大的人,又怎会抵的住岁月的侵蚀?
风麟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会与他的父亲有关?
他无法放下心中的防备,但那位老者却又不像是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