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招半梦半醒间感到阵阵凉意从后背袭来,他吃力的睁开眼皮,黑夜中依稀有个人的轮廓,站在床边,冷冷地凝视着自己。
他几乎是垂死病中惊坐起,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一只干瘦如柴的手扼住他的咽喉,那是一只女人的手,纤长如葱,苍白如纸,锐利的指甲嵌入他的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她惨白的手流下,那低若未闻的呼救声卡被在喉头,只发出微弱的“咔咔”声。
方招双目圆瞪,眼珠凸起,一双无缚鸡之力的手无力地反抗,被子被他蹬在地上,床单也皱巴巴的,再这样过不了一会儿,远近闻名的神童方招将会成为天妒英才的典例,茶余饭后的谈资。
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惚中听见女子低声浅笑,,方招的手垂软在身侧,再也抬不起半分,他空洞地望着眼前的轮廓。
就这样死了吗?他想。
“嘭——”
思绪被突兀的撞门声拉回,脖颈上的大力陡然一松,大口大口的凉气灌入胸腔,方招捂着胸口,跪在床上喘气。
沈唯昭进门,看见的就是一见白色长衫漂浮在方招床前,长衫的袖口处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像宰鸡似的掐住方招的脖子。
“住手!”少年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他抡起桌上的烛台冲过去。
白影像是有点忌惮他,一阵风后,地上只有一个瘫软在地上的衣服。
沈唯昭轻轻顺着方招的背,方招惨白无神的脸慢慢有了表情。
不过这种表情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而是愤怒与不甘。
他大力推开沈唯昭,沈唯昭毫无防备地被他推到在地,手背碰到烛台的尖锐,鲜血蜿蜒留下。
方招望着沈唯昭无辜的脸,俊俏的脸庞,心底生出嫌恶。
为什么,他不是应该把我的不幸都转移到他自己身上吗?为什么现在受伤的还是我,而他却白白享受了两年和我一样的待遇!
“小招,你怎么了?”少年沈唯昭还不明白眼前的瘦弱公子内心的阴暗,在他看来,方府给他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已经很感激了。
方招的眼神像是一条毒蛇,要把沈唯昭咬碎,撕烂,“别叫我的名字,‘招’这个字也是你能说出口的吗?”
沈唯昭摇头,“我不明白。”
方招正欲多说,方老爷绕过沈唯昭,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看着房间里一室凌乱,颤抖地抱住方招。
“我的儿啊,没事吧,没事吧,快,快找大夫!”
外边的仆人不敢耽搁,应声而去。
从始至终,方老爷都没看过沈唯昭一眼。
沈唯昭忍着手上的伤口,尽量平静地说:“老爷,是一个白衣……”
方老爷斜睨着他,面色不悦,“说了多少次,和要和少爷一样叫我父亲。”
都是因为沈唯昭不叫他父亲,所以妖物分得清人,才会找上小招。
望着方老爷冰冷无情的脸,“父亲”二字如同梗在喉咙里的鸡蛋,难受至极。
沈唯昭低下头,半晌也没发出动静,和夜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