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是飞虫的肢体与枝叶的摩擦声。
“退后!”沈唯昭说着再次闪出一道剑气,划破空气,发出嗡鸣声,震落一地飞虫。
陆溪亭应声后退,从容避开他凌厉的剑气,仔细一看,这虫子竟然是灰蛉。
一只灰蛉只有指关节大小,最喜欢吸的是人嘴唇上的血。
一旦嘴唇被灰蛉咬破,它便会在伤口繁衍寄生虫,寄生虫会聚集与心脏,使人衰竭而死。
她以前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看奇闻异事,曾在一本书上看过相关记载,不过时间久远,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更别说解决方法。
一只灰蛉还好解决,一群就不容易了。
不过不管是什么虫子,大抵都是怕火的。
“沈唯昭,火!”她大喊。
沈唯昭也正有此意,画符使剑一气呵成,筑起一道火墙。
空气中充斥着虫肢烧焦的啪嗒声。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陆溪亭话没说完,发现冤家路窄,又见五头蛇。
不过应该是新产生的。
莫不是我做了什么亏心事,近日怎么总遇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不能再继续把时间花在思考上面,有了昨日的经验,她毫不含糊地冲上前,一剑斩破其中一头的眼睛,滑身躲过另外四头的攻击。
被刺中眼睛的蛇受了刺激,不断乱窜,反而拖了另外四头的后腿。
另一边沈唯昭的火墙也快支撑不住,不断有灰蛉往里撞去,惨烈而汹涌。
沈唯昭也不断用法术维持界限。
前有五头蛇挡道,后有咬唇灰蛉追击。
如果顺利出去了一定要去庙里好好烧一柱香。
问题就是能否顺利出去。
毕竟一人难敌四个头,陆溪亭有点体力不支,露了空子。
一个蛇头抓住机会朝陆溪亭要去。
只见一张散发着恶臭的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
一想到蛇肚子里还有无数条小蛇嗷嗷待哺,陆溪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也不管什么大花鸡了,一个甩手将它扔入蛇腹。
蛇猝不及防的得了食物,猛地一缩,使得陆溪亭侥幸逃过一劫。
她再次找准七寸,聚精会神一剑刺下。
这回没有沈唯昭配合稳定五头蛇的位置,陆溪亭格外艰难。
它上窜下跳的着实猛烈,有一个蛇头忍着剧痛将身体拧成一个扭曲的弧度反身就是一咬。
陆溪亭立即松手向后滑出四五丈。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一脚踩到猎户布置的陷阱上,“唰”的一下被倒吊在树上,成了活生生的诱饵。
五头蛇乘胜追击,五张大嘴同时向她咬去。
那头灰蛉数量越来越多,沈唯昭也快抵挡不住,瞄到陆溪亭猜了狗屎运,他腾出一点精力挥去一道剑气将将斩断了绑住她的绳子。
五头蛇又扑了个空,到嘴的鸭子飞了,大怒,吐出黑色的信子,攻势愈发凶猛。
陆溪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比泥鳅还能溜,左穿右插硬是没让五头蛇占到便宜。
然而好景不长,之前被她石子砸到的“螃蟹”突然复活,举着钳子加入了这场混战。
陆溪亭被它一下子打乱了节奏,眼瞧着蛇头离自己越来越近,连它皮肤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沈唯昭见她命悬一线,也不顾什么灰蛉火墙的,收起一股气向她飞去。
火墙没了支持瞬间破灭,无数的灰蛉似海浪般的袭来。
就在陆溪亭离五头蛇近得能感受到它呼出的凉气时,它像被定身了一样停止了前进。
陆溪亭以为自己害怕得出现了幻觉,她竟然从四双眼睛里同时看见了挣扎与难受。
它的肚子再次翻涌起来,但又没有炸裂的趋势。
难不成里面的小蛇真在争夺那只大花鸡!
陆溪亭一鼓作气趁机拔出百川,浓稠的血液溅上了她的裙角。
白色的蛆虫以为重见天日找到了新的宿主一个劲的往她身上爬。
又被一股力量化为虚无,是沈唯昭之前用来给她烘衣服的符纸起了作用。
她也没管那么多,电光火石间割断了一条蛇的头颅,又在七寸上刺了两剑。
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见沈唯昭朝着自己扑来,即将被危险包围。
她一个健步拉过沈唯昭,同时也被沈唯昭扑倒在地。
陆溪亭的额头正巧不巧地撞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沈唯昭一声闷哼,抱紧陆溪亭,别的什么也没说。
如果真要死于灰蛉之下,那就让他先面对,至少还可以为她争取一线生机。
不过既然灰蛉喜欢咬嘴唇,如果它咬不到呢?
陆溪亭抬高视线朝沈唯昭嘴唇望去,他嘴唇微抿,透露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威势。
陆溪亭咽了咽口水。
内心一番天人交战。
要不……形势所迫一下。
二人同时动了,沈唯昭带着狂乱的心跳加速低下头去。
陆溪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双手同时捂住了自己和他的嘴巴。
还是这样吧,更严实一点,她如是想。
成群结队的灰蛉被五头蛇的血腥气吸引过去,铺天盖地地飞过二人周围。
耳畔满是“嗡嗡”的轰鸣,但没有一只停留在身上。
见没有灰蛉注意他们,陆溪亭移开手掌,对上沈唯昭神色莫测的眼睛。
话说刚才他还挺配合……吧。
她拍拍沈唯昭的肩膀,转身将他压在身下,一手拉起他,一手捂嘴,趁乱逃走。
有的灰蛉中了蛇血的毒,扑拉拉的往下落。
见同伴魂归西天,剩下的灰蛉瞬时转移目标,往两个大活人飞去。
陆溪亭刚跑没多远,就听后面传来熟悉的嗡鸣声,浑身一震,拉着沈唯昭跑得更快了。
沈唯昭刚才没心想事成,正抑郁着,一肚子气转成怒火,一道剑气劈开后方追上的攻势。
不过撒气归撒气,打不完还是打不完,灰蛉一批接着一批,转眼间来到二人跟前。
陆溪亭也不管那么多了,向沈唯昭投去一个眼色,跳进旁边的湖中。
巨大的冲击力使她呛了两口水,一阵窒息后她感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上了嘴唇。
一双有力的手臂温柔地环住她的腰,或是形势危急,或是过于震撼导致大脑一片空白,她竟没有推开他的想法。
二人的身体不断下沉,“哗”的一声冒出水面。
这湖竟然是双面的。
陆溪亭大口呼吸着空气,往岸边游去,尽量不去看沈唯昭,余光却“不经意”地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