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又用了一天,泡了两缸的米酒,然后就过上了九天的偷懒时光。
灯提出说要去看其他人的居所,她心下十分好奇。
其他三人也都同意了,他们先爬山去看了灯的居所。灯住在山腰的洞中,共有四口洞:粮仓、厨房、大厅、卧室,四洞相通。山洞坐北朝南,四口门上都打了扇大小适中的窗子,白日里有光入,不算昏暗,反而足够敞亮。洞内用具齐全,简单明了。
值得一叹的是,洞前有一棵擎天桃树,远远瞧它,它从半山腰长到与山顶齐高,看上去比岛上别的树都要老得多。树下有一张长长的石板凳,往那儿一坐,此时正是花开时,亭亭桃树石洞前,飒飒风过羞满天。好一片粉色云霞固在穹顶,给这份简洁添上一笔风情。
露说:“师妹,你这儿确实别有洞天。”
几人叹毕,又抱了丝好奇下山,去往露的居所。
露住在山间一处占地不大的四合院中,虽为一进,但也够华实大气。
三人此番确是长了一通见识,凡间多有这种房宇。他们从东南方的随墙门进,院内石砖铺地,种了一棵矮矮的梨树,正值花期,坠下枝枝雪白。露道,待结了果子,定是要赠给她们好好品尝。
院内,北屋做正室与卧房,西耳室做书房,东耳室做厨房,西厢房做客房,东厢房做饭厅,倒座房做粮仓。这座灰瓦白墙四合院很配得上露的儒雅气质,甚具典雅韵味。
四合院后是一片布满山坡的梨花林,站在山顶放眼望去,花开时节,恰是淡抹浓抹正相宜,白中杂了几簇黄,艳一分太多,素一分太少,满目洁白纯净,教人敛声屏气,不敢污了这片雾一般的缥缈梨花林,确有“醉袖迎风雪一杈”之风情。
前有典雅四合院,后有醉人梨花林。
灯打趣道:“我说你怎的对着那棵小矮树说要送我们梨子呢,原是怕我们打这片梨花林的主意啊。”
露笑道:“哪能呢,到梨子熟透的时节还要烦念师兄和两位师妹来采,做个梨宴才好。”
念说:“那你可要记得今天这番话了。”又转头对起说:“起师妹,是吧。”
起回了一句:“嗯。”
露听后面带苦色。“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们会打这片梨花林的主意,我是想藏也藏不住咯!”
大家都在心下笑了。
要说四人当中最朴素的居所,定数念住的茅草屋。茅草屋够大,集厨房、饭室、客厅、卧室于一体,其中陈设大都木制,屋后有个小地窖,用以存粮。屋后还用栅栏为了个小圈子来饲养牲畜。
居所之地必有花。
整座山都被菩提树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而菩提林中总挤在一块长几棵海棠树,这边几棵,那边几棵,远处几棵,近处几棵,零零散散,眼下也是海棠花期,如星星撒进夜幕,花瓣坠入清湖,一片绿中几簇红,确是够赏心悦目。
露说:“灯师妹那儿的桃树,念师兄你这儿的海棠树,都是能结果的,可别打了我梨花林的主意,就不让我打你们的主意了。”
灯说:“你竟同师兄和师妹抢果子!我定要去道人那里告你一状。”
相处的久,大家都乐在一块了。
念说:“我这儿的海棠当然不烦你们摘了,我自送去给你们。”
起只看着他们笑,没有言语。
最后去的是起的杏靥轩。三人见过后硬要说道人偏心,起的竹屋是最精致漂亮,最讨人喜欢的。
灯说道:“你这有牌匾,写着杏靥轩,多好的名儿,怎的我的洞府,念师兄的草屋,露师兄的院子都没提名。我方才还眼红露师兄的梨花林,起师妹,原来师父偏心的是你!”
念说:“起师妹好好的一个上仙,被我们一口一口师妹的叫,自然要得道人偏心一些。”
露笑道:“是我孤陋寡闻了,我回去,也要挂块牌匾,取个好名儿!”
起听见他们都在称赞这座竹屋,想起了在顾岭时坠含族长对长老们的客客气气,有时还留下上门拜访的人,便轻声问了一句:“我现在是不是要问你们留不留下做客?”
灯立马应下:“好啊好啊,我可喜欢你这竹屋了!”
这天便在不断地上山下山中过去,最后四人宿在了杏靥轩。
夜里,四人一齐坐在了菩提树枝上,一同吹吹凉风。
灯忍不住问:“起师妹,你曾经认识道人吗?”话一出,又忽然后悔了。她只想着道人似乎对起一直照顾有加,却忘记起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情。
念看了起一眼,正要说灯言语不当。
起静静地说:“道人是仲芸先神的师父,与猫族交情甚深。”
大家听后都住了声。
明眼人都瞧得出,杏靥轩是比他们的住处物件齐全不少,各处摆放也是颇有讲究,说句不应当的,道人对他们三人是徒弟,而对起,却像是照顾女儿一般,面面俱到。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似乎没有起说的那么简单。
四人又一块坐了会,起便说要去歇息。只叫灯不用拘束,睡她的榻便好。
而后灯去了卧房,没见起,但也没多想,便睡下了。而露睡在了厅堂。
念没有离开,依旧坐在菩提树枝上,他看见起化了真身,跳到竹屋顶上,背对着念,蹲坐着看向远处菩提林。
没有今天的对比,起也不知,道人竟待她这般不同。不知为何,她总觉着不妥,心绪渐乱,但始终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想再吹吹风,带去她一身烦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