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上的熊熊大火将一切烧毁,布料烧焦的味道,哭喊声,哀求声,重物的瘫塌声,冲刺着夜下众人的耳膜,有些人不忍再看别过头去。
穆念落身后的精卫眼里燃着精光,他们的脸上全是兴奋以及打败敌人的自豪。
“公主!”鹰梧红了眼眶。
“鹰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穆念落自是将一切收在眼底,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不能容忍别人伤害自己的亲人。
“鹰梧没有。”
“鹰梧,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在这个时代只有两种存在,一种是吃人的,一种是被吃的。如果你不想被人吃,那你就要学会先吃人……”
“公主,胡洛图带人从东边强行突围逃走了!”一个侍卫匆匆上前来报。
“二哥,你带人四周再检查一遍,我去追胡洛图!”说完不给穆梓羽拒绝的机会,便带着数十字匆匆离去。
穆念落一直带人往东边追去,奈何胡洛图狡猾得很,一直东躲西藏,穆念落她们追了三天三夜,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黎明之初,太阳缓缓升起,穆念落昨夜他们在一处平阔的地方搭帐休息,也没注意来到了什么地方。
“公主!”一个去探路的精卫回来了。
“怎么回事?”穆念落站在一个巨石上,眺望远方,没想到这样都能让胡洛图逃了,真是命大。
“前方是九云城,几天前发了洪水,此时已变成了一座空城。”
“可还有活口?”穆念落眉头紧蹙,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站在巨石上的她逆着光,看不清她容颜。
“城中幸存的人不知被谁聚集在了一起,就在城西边的破庙里。”精卫回答。
“带我去看看。”穆念落跳下巨石,一个侍卫把马牵了过来,她没有骑马,反而是徒步走进城中。
城中的景象惨不忍睹,所有的建筑都被洪水破坏,四处坍塌,就连泥石混合的街道也断裂坍塌,丝毫没有一丝人气,也看不出以往的繁华。有动物的残尸,也有人的尸体,大概是洪水来犯的时候来不及撤走。
穆念落跟随探路那个精卫来到了城西破庙外面,光在外面就听见里面哀声遍野,不少人肯定是哭肿了双眼,几辈人的心血就在这么一朝一夕间毁于一旦,说不难过是假的。
穆念落突然有些迈不出脚去,她转身向身后的精卫说道:“你们把身上的干粮都拿出来,给他们送进去!”
“念落公主,你怎么在这?”
里面的人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出来查看见到穆念落太过惊喜忍不住出声喊到。
“你是?”本背对着门的穆念落转过身来,眼前的是一个皮肤白净,眼睛炯炯有神,长得很干净的一个男孩子,大约十六七岁。
“公主不认识我也正常,沐川见到公主的时候,你已经全身是血,昏迷不醒了。”沐川笑笑。
穆念落是他见过最勇敢最无惧的女子,因此印象深刻,在他记忆里,大多数名门小姐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见到狼只会见的背过气去,唯有穆念落令人刮目相看。
他们刚开始还觉得是这女子连累了王爷,哪知王爷说他早就中毒昏迷,那三头狼全是她一人所杀,他们都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换做是他们,杀这三狼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要何等的艰难才能将三狼杀死。
从此,穆念落在沐川心中高大了起来,当然除了风景辰…
“你是风景辰的人?”经过他这么一说,穆念落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时候。
“没错,公主,王爷也在里面,你们真有缘,在这也能遇到。”沐川随口一说,却是叫沐念落有些尴尬起来。
“咳咳!”穆念落用咳嗽来掩饰尴尬。
“风景辰来这干什么?”
“九云城发生洪水一事,震惊朝野,皇上心疼
百姓,便派王爷带着赈灾款项前来救济,可是,等我们到这才发现,灾情严重到这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幸存的百姓也不到百个。”沐川说到此处,眼睛忍不住红了起来,声音之大足显他的气愤。
穆念落沉默,自古以来,天灾人祸夺去了多少人的性命,家园,又岂是人为可是估量。
“王爷,你看谁来了!”沐川还不等穆念落反应便冲进了院子大声嚷嚷。
“……”穆念落无语,她没有要进去啊!
“你怎么会来这里?”正在安顿灾民的风景辰一回头便看到杵在门口的穆念落,他一身青衣素袍,仍掩不了那一身的清雅高贵,仍然是带着那半面银狐面具。
“刚巧路过罢了。”穆念落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跨了进来。
“要不要帮忙?”穆念落见风景辰带来的人手也不太够,便开口问道。
“我也是今天刚来,这里的灾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你会熬粥吗?”风景辰将一个灾民扶到新搭的简易床榻上休息,轻声问穆念落。
虽然他带来更多的东西,但这些灾民饿了太久,只能先吃些清淡的东西调养身体,再说,他带来的都是些大男人,没几个会做厨房的活。
“会一点点…”她虽没做过,但前世看苏禾做过不少,过程她没忘,应该差不多吧。
“那就麻烦公主了!”风景辰突然轻笑出声。
“叫我念落就好。”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穆念落心心里叫苦不迭,这里的炉子是几块石头随意堆起来的,穆念落好不容易生着了火,可是锅一搬上去,烟雾便四处迷漫,将穆念落整个人包围在其中,呛得她连连咳嗽。
甚至院中的灾民也被呛得咳嗽起来,能动的都跑出了院子,不能动的被呛得眼泪哗啦啦往下掉,一时间,院里什么声音都有。
“……”穆念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一只手不知从哪里伸过来直把她往外拉,直到出了院子才放开她的手。
穆念落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风景辰,只见他一脸揶揄好笑的看着她。
“……”穆念落脸一红,有些心虚的喃喃“我没有用过这样的火,对不起!”
“无事,只是这些灾民先前都是哀声怨道的,你这么一折腾,倒是精神了几分…”
“……”穆念落心中腹诽不已,她可以把这当做安慰吗?
“你既是前来赈灾,为何只带这么点人?”
“洪水泛滥,在离这几十里的地方路就断了,灾粮一时半会也运不过来,我只能先带小批物资与几人先过来查看灾情。”
风景辰突然凑近穆念落,伸手将她脸上的烟灰抹去,开口解释到。
“……”穆念落见风景辰突然凑近,吓了一跳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也不好推开风景辰,这样只会让两人更加尴尬。
“可是朝廷不是每年都拨款派人修坝吗,按理说灾情不应该那么严重!”穆念落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这种事风景辰应该比她更清楚才是。
“我已派人快马加鞭的送了书信给父皇,他看了自会明白,也会派人过来调查。”风景辰此时突然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他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人内心深处去,其中也不乏对穆念落的聪慧的欣赏。
“每年负责防洪修坝的那些官员一个都逃不掉…”风景辰说这句话时,身上的气质仿佛变了,不再温润如玉,不再高贵淡雅,隐隐散发出一股威压,让人不自觉臣服。
“那你务必小心,难免有些人会狗急跳墙”穆念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担心,也不明白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嗯”风景辰突然笑了,他眼中的温柔,如水般一点点的溢出,包裹住眼前聪慧果敢的少女,那神情,那眉心都带着暖暖的笑意,这样的微笑,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对了,你的毒解了没?”穆念落突然抬头,怔怔的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人那满脸足以倾城的笑容。乌黑的眸子将那让他心惊的柔情映进去,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
“已经无碍了。”他好像从来都是这样的温柔。
“那粥怎么办?”穆念落想起灾民还没吃饭又没她这么一折腾,肯定又累又饿。
“我已让沐川去大军扎营处把伙夫带过来,应该下午就能到。”风景辰淡淡开口回答。
“那我走了,几天没回去,二哥该担心了”
“我送你出去…”风景辰还是那般绿衣苒苒,温润如玉。
“嗯”穆念落接过侍卫牵过来的马就这样拉着,与风景辰并肩走着,再没有开口说话。
大约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几人已走到今早穆念落等人进城的路口,遥遥望去已看到那块巨石。
“那我走了,你也回去吧!”穆念落拉过中途被风景辰牵过去的马,轻声告别。
“一路……”风景辰话还未说早,突然从巷子里杀出几个持刀的黑衣人,冲他冲了过来。
“小心!”穆念落话刚出口,几个黑衣人明显把她也当作了与风景辰一伙的人,话不多说便把她与精卫也包围了起来。
“……”穆念落很是无语,无奈的出手反击,她带来的那些精卫因为要保护她反而有些施不开拳脚,眨眼之间,便被杀了个精光。
几天的相处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穆念落有些愤怒,一脚踢在一个黑衣人腰间,趁他闷哼一声的时候将他手中的刀夺了过来,顺手便砍。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起不是被狼吃就是被追杀啊!”穆念落很怨念,她与风景辰朝两个方向反击着敌人,他们之间最大的默契之是同一时间毫无保留的将背后交给对方。
“我也不知道…”风景辰也很无辜的怂怂肩,一脸无奈。
“……”看得穆念落又是一阵无语,也不是看还有刺客真想捡个石头砸到他脸上。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些刺客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被穆念落说中的那些人狗急跳墙了,由此也证明了他们的罪无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