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衣杀手虽然出手招招狠辣,却要没有往风景辰要害的地方招呼,只是,双拳难敌四手,风景辰还是落了下风,身上隐隐被划了几刀。
风景笙早已跳入战场,个子较小的他活动也比较灵活,周旋在众黑衣人身边,划这个一刀,砍那个一剑,黑衣人怒吼着反击,偏偏他一个转身又不知道钻哪去了,好好一个你死我活的场面被他弄得像一个游戏。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帮辰王!”风元皇帝见刺客只是围攻风景辰两人,无意冲他而来,又见风景辰身上数个口子,心中心疼,抬起脚蹬在护在他前面的禁卫军统领屁股上,后者被他蹬得向前奔了几步,又不敢吭声。
留下些许保护皇帝的人,便带着数个侍卫扬着刀便冲进黑衣人的包围圈内。
战场形势开始转换,那些黑衣人非死即伤,仅剩的几个刚想跑就被活捉。
今夜的宴会一波三折,好好的叫令外三国使臣看了笑话。风元皇帝心中有些恼怒,面上不显。
他大步走下,来到刺客面前转了几步,随后对禁卫军守领蒙林吩咐了几句,甩袖转身。
“把他们押下天牢,好生看管!”蒙林扬手招呼手下欲把几个刺客抬了下去。
突然一个地上所有人都以为早已死去的刺客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手中的剑向风景辰刺去,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
眼看就要被刺中,血渐当场。胆大的瞪大眼睛愣在原地,胆小的捂嘴惊呼,有些人已瘫软在地上站不起来。哪知辰王一个俯身躲过了刺过来的剑,转身一脚踢在刺客头部,刺客立即滑出几步之远,直到撞上墙才停下,已经晕厥。
风景辰走过去查看,那刺客猛然睁开眼睛,把风景辰扑倒在地。手中的短刃用力朝他的喉咙刺去,皮肤已经被利刃穿破,鲜血如数条游蛇一般细小弯延的溢了出来。好几个侍卫匆匆上前要把刺客架开,风景辰突然咳嗽了起来,拉扯之间,风景辰脸上的银狐面具掉落了下来,一张俊美如嫡仙的脸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只是他右眼角下有一个疤痕
有些明显。
散乱的银发,有些刺目,整个人清贵无暇,淡静幽雅, 眉若宝剑出鞘,眼藏星光弥漫。莞尔一笑间,山河顿时失色,老天要如何宠溺一个人,才会给他这般容貌。
如天人下了凡尘,倾了年华又倾天下。
“苏禾?”被穆梓羽护在身后的穆念落蓦然变色,猛地上前几步,真正看清那人容颜之后就要冲上去,却被满脸严肃的穆梓羽一把拽住,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二哥,那是苏禾!”穆念落回头冲穆梓羽大吼,她再没有以往的冷静与淡然。
苏禾,她只要苏禾…
至少在这个世界她没想过要嫁给任何人,所以宁愿让所有人以为她是一个灾星唯恐避之不及。
“冷静点,落落,那是辰王!”穆梓羽仍死死拉住穆念落,此时让她冲上去只会制造更多的混乱除外,还有惹得帝王疑心。
况且,苏禾是谁,为什么从没见落落提起过,看来,待此事事了之后,要好好查查这个人了,能让落落如此失态的人,定不会简单。
谁知道他是不是别有用心想要接近落落。
穆念落闻言突然停止挣扎,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灵魂一般,站在原地良久,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颊,再看不清她的表情。
“二哥,放手吧,我没事了!”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
之后的她安静得像一个木偶一样,再不观察大殿内动静。
穆念落只是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周身的疲惫似乎要将她压垮。
今夜的宴会波折不断,到此为止,各国使节已被引往指定住处,皇上早已含怒离去。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也各自领着家眷打道回府。
穆家一伙人回到住处,穆梓羽气哼哼地大步朝屋内走去。重重地坐在檀木雕花椅上不吭一声,见穆念落走进来,立刻扭转头去,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穆延奇走在最后面见状叹了口气便自行回屋,小辈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他也老了。
“……”穆念落也不开口。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诡异得吓人。
“落落,你今晚是怎么回事,怎可这般胡闹!”
终是穆梓羽沉不住气,打破沉默,说完,端起小厮新上的热茶,也顾不上烫猛喝几口,心中的气闷才有些舒缓。
“对不起!”穆念落无心在此时与自己二哥发生太多口舌的纠缠,沉默良久,才开口。
“我不是要你说对不起,你不想嫁人便不嫁,没有人可以逼你,可是你干了什么,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前自毁名声,这是儿戏吗?”
穆梓羽越想越气,右手狠狠的拍在桌案上,其响亮让穆念落听得忍不住一阵牙疼。
看来自己二哥当真是被自己气糊涂了,从未见他生过这么大的气。
“二哥,今夜那帮刺客是不是你们安排的。”穆念落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便转移话题。
“先前那批是辰王的人,后面那批只怕是安王府的人,狗急跳墙,垂死挣扎罢了。”
“风景辰想交给皇上的到底是什么?”穆念落问道。
“那不过是辰王请人代笔写的《四国游史》罢了,安王府的人本就做贼心虚。”穆梓羽说完也忍不住莞尔一笑,他不得不佩服辰王这招引蛇出洞。
安王府的人本就人心惶惶,风景辰有意无意的将自己手中还有一份完整证据偷露给安王府的人知道,又故意在寿宴上将话说得模糊不清,让安王府误以为他呈上的是证据,给安王府施压。
刚好又有一拨刺客出现,安王府只会认为还有一方人欲至他们于死地,怎能不急,因此便自乱了阵脚,正中风景辰下怀。
穆念落不由得佩服风景辰心思缜密,将所有人的心理都计算得准备无误,这样的人一出手就让人再无翻身的机会。这样的人幸亏不是敌人,只是在宴会上,他为何要帮我。
被生擒的刺客均是安王府的人,更加让人百口莫辩。
只怕是明日的朝堂要变天了…
不出穆念落所料,今日的朝堂一副山雨欲来地景象,风元皇帝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脸上阴沉得可怕,额头青筋暴起,眼神阴霾的在众朝臣身上扫来扫去。
他面前的桌案上是数十本薄薄的小册,每看一本,脸上越加难看。
有些朝臣低着头浑身僵硬得不一动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深怕引火烧身。
“对于安王府勾结外敌一事你们怎么看?”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还会殃及家人。
“回皇上的话,微臣看来,这是一个误会,安老王爷身为两朝元老,德高望重,又怎么做出不利于我南风国的事。”
出声的是礼部尚书杨贺,一脸的刚正不阿,整个朝堂只有他敢直言。
“你说误会!朕的皇叔都要当朕的面杀朕的儿子了,你还敢说误会!”
风元皇帝脸上的愤怒再也掩藏不住,他怒喝一声,同时站起身来,将手中抓着的几本册子重重甩在杨贺身上,人也从高台上走下来,负手在朝臣面前走来走去。
思索半晌,终是重重甩袖走上高台坐回龙椅,有些疲惫地开口,声音虽轻,但整个大殿都清晰可闻。
“传朕旨意,安王府野心勃勃,不思忠君爱国,反勾引外敌欲贱踏我南风国图,其行可诛,其罪不容,安王府罪无可赦,三日后处斩,朕念及其女眷,孩童未涉及其事,一律发往边关为奴,以洗清其罪孽。由二皇子风景画执行,代朕监斩。”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朝臣一起跪下行礼,齐声高颂。得意者有之,不忍者有之,悲悯者有之,最悲哀不过,几代王府就此落幕,再无翻身的机会。
监斩当日,几辆囚车缓缓从正街走过,直达刑场,囚车里的人闭目不愿再看,哪怕这是他们生命里的最后一点时光,不少百姓指手画脚,纷纷议论,更有愤怒的人将篮子里的烂菜叶,臭鸡蛋朝囚车砸去,形势越来越烈,有些人直接扔石子,将几人砸得头破血流,还不甘心,一直跟在囚车后面谩骂着。
风景画骑马走在最前面,他已出声阻止,奈何百姓情绪激愤,不听他的,他只得拉快行程,囚车的速度也跟着快了起来。
今日的太阳很烈,几乎要把人晒得脱了一层皮,整个刑场被围得水泄不通,熙熙攘攘,一眼看去,满是人头,有人被晒得晕了过去,又有几人挤了上来。
午时已到,风景画看了眼斩刀下面跪着的数个人影,此时,只要他下令,那些人立马人头落地,不知怎么的,他觉得今日的牌子仿佛有千斤重一般,自己竟一点都拿不起来。
看着身旁人催促的眼神,风景辰手一点点朝那盒中探去,手中的牌子就要扔下去,却被一个凄厉的声音喊住,他,认得这个声音。
“景画哥哥不要,云雅求求你,求求你”
风云雅和风云雨不知怎的生了那么大力气,三两下推开人群,挤了进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几个头磕下去,额头已经流血却还不停止,仿佛她一直磕头,她的家人就不会死,而风云雨只是跪在地上止不住的哭泣。
“云雅,够了!”风景画大喝一声,皱眉看那不断磕头的人影。
听到风景画的喝止,风云雅只是颤抖了一下,继续磕头,血迹一点点印在地上。
百姓中有人不忍再看,几人欲拉起风云雅却被她甩开,她刚刚没有流泪,此时眼泪却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云雅,这是父皇的意思,我无力改变,行刑!”
“等一下!!!”风云雅跪着往前攒了两步,一点点爬上刑台“景画哥哥,我不为难你,我只想给祖父,父亲,哥哥送行。”
“好!”风景画扬手示意行刑停止,送行的时间他是等得的,他与云雅一起长大,就当全了她最后一个心愿。
“云雅给祖父送行!”风云雅走到安老王爷面前,跪在他面前,三跪九叩,声音哽咽。
“……”安老王爷闭目无言,可微微颤抖的唇角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这是他从小百般心疼的孙女呀,怎能这样卑微的跪在地上祈求他人。
“云雅给父亲送行。”风云雅擦开眼泪继续走下去,此时她不能哭,又是三跪九叩,然后她不顾自己父亲的挣扎抱住了他。
“云雅你回去吧…”元丹世子终是开口,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