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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狼皮(下)

——新纪元51年,废墟桃源市,废旧水厂

一个全身贴了一层伪装反射屏的巨型机器人从废旧水厂走出来,一步步朝市外走去。一只巨大的黑色猎犬趴在水厂的洞口前,略显焦躁不安。

距离地下通道挖好已经一周过去了,按照计划,爷爷早就该从洞里出现了,却至今没有动静,我决定不再等待,带着小白先去找小黑会和。先按小黑留下的指示安装好了我自己,把头部的脑给养液补充充足,为了不暴露自己庞大的身体给天上的监测卫星,还要贴好反射屏。等所有准备都做好了,我摸了摸小白的头,跟它商量,“你先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去去探探城外的路,没问题的话再回来接你。”

等我在城外的路上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跑了。沙子里忽然弹出巨大的捕兽夹,夹住了我的一只腿,沙丘后面出现一排兽狼骑士,射出一波密集的电磁弹干扰我身体的操作系统,紧接着十多根的钩链射向我的身体。我尽力保持着身体稳定,用没被夹住的另一只腿深深踩进沙中站稳,张开手臂让钩链都缠在我的手臂上,拼力气的话,这些兽狼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看到钩链被我一把拽住,兽狼骑士们纷纷散开,我用力一拉,所有钩链从眼前沙丘上拔出,一直远远延伸到远处更大的一个沙丘,然后我看到了让我绝望的一幕,钩链的另一头系在五只巨大的腕龙身上,旁边有另一队兽狼骑士在驱赶着它们。巨大的拉力从钩链上传来,我一时支撑不住,向前方倒了下去,几个兽狼骑士迅速从背后骑到了我的后颈出,系统界面上一阵警报,他们切断了我对身体的控制。

茫茫的荒漠上,五只腕龙拖着一个巨大的机器人,在两队兽狼骑士的驱赶下往黄土猎场去。

——新纪元51年,黄土猎场,狼王营帐

电梯缓缓下降,金田一个人站在里面,内心感受到了久违的兴奋,他用左手按在自己右手上,仿佛右手是兴奋的那一半,左手则代表冷静的一半,不断地安抚着躁动的兴奋。

电梯门打开,一道安检门前,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向金田行礼。通过安检门是一条监控严密的通道,通道两旁都是牢房。金田走到尽头最大的牢房门口,让守卫开门。

牢房里关押着五个人,四肢和脖子都被卡锁固定在的墙壁上,金田在房间中间坐下,正好面对着锁在弧形墙壁上的五人。从左到右依次是翎影、第十人、爷爷、小黑、与爷爷接头的老者。五个人的太阳穴上还各自连接着两根管线,看上去都很虚弱的样子。金田示意守卫都出去,还关掉了牢房内的监控。

“大家休息得还好吗?辛苦你们一番折腾,我们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金田一边说话,一边取下了自己的全息头盔。金田,竟然和大吉大利有着相同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额头没有疤。

“金田大人,求求您了,放了小助吧,我愿意一辈子都在猎场,求您放小助一条生路吧。”翎影哭着乞求,嗓子已经发哑。

“不要求了,影,没有用的,没能带你离开这里,真是抱歉啊!”小助看都没看金田一眼,一直望着翎影,眼眶又溢出了泪水。

“金田!我已经按你的要求,该做的都做了,你答应保护我的!”那个和爷爷接头过的老者大声打断了小助,朝金田怒吼道,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有气无势的嘶吼,更显得老态。

“哈哈哈!哈哈哈!思齐君,看看你结交的朋友,还不如我这里的舞女有情有义!”金田放肆的笑声回荡在牢房里。

“你这么大费周章,就是要借我的手,让他合理地消失在猎场,现在你的目的都达到了。”爷爷缓缓慢慢地说道,“他”自然指的是小助。

“小助他们十个人,就因为曾经参与高层工作的原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自从令和皇室出事以后,我们也一直在追查他们。自从那九个人从云海逃离后,小助就吸引了很多势力的注意,如果我以猎场的力量动手,一定会把怀疑引到自己身上。所以,这件事,我的确要感谢你,思齐君,帮我省了很多麻烦。”金田的视线瞥到了小黑,手又不自主地摸了摸下巴,仿佛之前面巾带来的刺痒还在,“当然,自从十年前大吉大利与你有了共同狩猎的接触之后,我们从未停止过对你的追踪,也早就知道你带着的小女孩就是我们被偷走的Gingko项目实验体。你好好看看翎影,她就是当年Gingko项目留下的残次品,尽管有着一样美丽的皮囊,却太过脆弱、动情,无法成为最有效的武器。终于等到这次机会,一箭双雕,让Gingko小姐也能回到我们身边。”金田得意地往后靠着沙发背,翘起二郎腿,“对了,还附赠了一个傻大个。”

金田在手臂的操控屏上点按了几下,背后展现一副实时全息画面,在猎场深处搭起的一个临时场地里,十多只包括霸王龙、剑齿虎在内的野兽正在围攻撕咬一个巨大机器人,猎场的客户们坐在四旋翼客机组成的空中观光长廊里,兴高采烈地为这场表演喝彩。

“5812!”小黑认出了画面里就是她和爷爷从地堡里带出来的矿务机器人。

“黄土猎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精彩血腥的演出了,等他们结束了,再让大吉大利来收拾残骸,又能跟联邦政府收一笔不错的佣金。说实话我不是一个喜欢惊喜的人,但这次的计划,真是出乎意料地成功呢!哈哈哈!”金田笑得非常地放肆,就像被压抑了很久终于得到释放。

“金田,我们说好的,你答应我的,抓到他们就帮我做身体移植,你不能出尔反尔!你就不怕白狼王发现吗?!”那个老者再次嘶吼了起来。

“闭嘴!”被打断笑声的金田骤然发怒,“蠢货!你已经苟且偷生了那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大学院选你这种蠢货当传火人,也怪不得一代不如一代了。身体移植?你也配!”金田霍地站起身,走上前去,一手撕烂了老者身上的衣物,露出里面苍老衰败的身体皮肤。金田用手直接按在一侧的肋骨上,五指用力,直接攥折了一根老者的肋骨,老者痛得嚎叫起来。

金田一拳打在老者下巴上,让老者从嚎叫变成了呻吟,“从现在起,别再乱说话,不然我一点点捏碎你全身的骨头!”

金田从怀里掏出一条丝巾,擦干净手,转头跟爷爷说,“思齐君,为了感谢你在这次行动里的辛苦付出,我特意留了你老朋友的一条命,怎么处置他,你说了算,就算是我的谢礼了。”

“君子不求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可惜我没资格成为君子,景浩兄,我此番来,自然知道其中可能的风险,犹记当年学院论道时你的盛年风采,你我皆非完人,我并不怨你。只是这次,恐怕你我都逃不过丧命之劫,来世再修行吧。”爷爷看了老者一眼,又不忍地收回目光。

“你倒是看得明白,那我就给他个痛快好了。”金田一点左臂上的操纵屏,老者太阳穴上的管线穿出细小的机械声,两根毒针从管线中钉入老者两边太阳穴,一声闷哼,老者再也没有了动静,也不必再有痛苦。

“至于你们,我该从哪儿开始呢?”金田背负双手,在剩下的四人面前慢慢踱步,“你们每个人的命运都已经在我的头脑里写好了,只是怎么才能让这个过程好玩点呢?”金田背后的左手食指敲击着右手手腕,微笑地说着,像在自语,又像在跟四个人商量。

“对了对了,思齐君你不是要偷走小助吗,想知道他的秘密对不对,这样,在我对你动手前,让你问三个问题,我一定如实地回答你。怎么样?”金田说完,就坐回了沙发上,他并不担心会被拒绝,因为这个房间里除了他,没人有选择的权利。

“第一个问题,你、大吉大利与令和皇室到底什么关系?”爷爷并没有多说什么,之劫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们都是令和皇室克隆的影武士,是令和天皇唯一继承人应神皇子的克隆人。你的另一位好友雪国,曾经是应神皇子的国师,顺便告诉你,雪国先生也是我们的一员。你交朋友的水平实在堪忧啊,思齐君。”

“那他前面的九个人,通过云海的方法是从你这里得到的?”爷爷接着问道。

“是也不是。所以我才对于抓他一点不着急。”金田转头看向小助,“这些年逃得很辛苦吧,穴山小助?当初天皇赐予你们真田十勇士之名,却没想到,你们竟然会背叛皇室。”

“那通过云海的方法是什么?”爷爷继续问,并不想让话题引到小助身上。

“这可是第三个问题了,你确定这就是你要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吗?将死之人,得到了方法又有何用呢?”金田笑着反问。

“我知道我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了,不过你应该不会对小黑也下杀手,我希望她能有机会离开这里。”爷爷说着,看向了小黑。

“爷爷!我不要,我要陪着你!”小黑哭着说。

“云海另一端的世界,未必好到哪儿去。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们,通过云海考验的方法,可能一共有三种,我们多年的情报追踪,也只能分析出其中一种——进入云海后,会有一条献祭之路,需要集齐世界上没有被收录到联邦政府生态名册的十种生物,才能通过。”金田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的右手,“我们猜测,One可能在寻找什么物种。这十种生物不能是联邦政府生态名册里的,就意味着要么是远古生物的复活体,要么是新演化的物种,所以十分难集齐,而且一旦前面有人用过了,就意味用过的十种生物会登记到生态名册上,后来的人就不能再用重复的了。我们也是察觉到了生态名册的异常,以及对以前挑战过云海的人的信息对比后得出的结论。”

“而那九个人通过云海之后,以前伴随令和皇室的秘密实验一起被掩盖的一些物种,竟然大量出现在了生态名册上,”金田看着小助,眼中透出杀意,“自然我们就联想到这几个叛徒,也更加印证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原来如此。”爷爷喃喃道。

“我们是叛徒?你也不过和我们一样,都是被他们克隆出来的工具,备用的身体零件、挡子弹的肉袋、干脏活的走狗而已!”小助忽然大喊大骂。

“工具?你看我像工具吗?愚蠢的人总是看不到更大的世界!”金田被激怒,冲上来掐住小助脖子,一脚踢在弧形墙壁的底部,整面墙壁转了半圈,对着房间的另一方向,“你给我好好看清楚!”

随着金田挥手,牢房一边的墙壁变成透明玻璃,透过玻璃墙壁,一个个和金田一摸一样的克隆人正在列队领取装备,像流水线一样,从一侧赤身裸体地排队进入,整装完备后,在队伍的终点进入到类似培养舱的箱体里,然后被运出房间。

“这都是我,都是我们,从今往后,令和皇室的应神皇子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无数个我!”金田大声说道,“三日复三日,樱花覆乱世,此生更此生,我为神为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小助的喉咙传出咯的一声,竟是被金田一时用力扭断了。一直流泪望着小助的翎影大声哭喊出来,“小助!不要啊小助!”

哭声和笑声一起在牢房中回荡,仿佛地底幽冥炼狱的妖魔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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