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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夏与冬与灯

这些年来林毓秀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但如今不同了,她身边多了一个林沐风,正是少年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可以跟着她一起四处流浪呢?于是她就在附近的小镇上买了所房子安定下来,这一世她愿以姐姐的身份陪在林沐风身边,看着他功成名就、娶妻生子,只愿林沐风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林沐风站在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下人们来回搬着东西,这是他们第三次搬家了,林毓秀好像是在躲什么人,林沐风毫不怀疑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下雪了,鹅毛般的大雪飘落到他身前,他却想起了一个夏天。

那是一个美好的夏夜。

灵安镇上千家万户的烟火层层深重,湖川绵延千里的烛光晃晃悠悠,林毓秀牵着在湖畔缓缓地走,夜色光明如昼。

那时候他很不高兴,因为来采莲湖边放花灯祈愿的都是夫妻或是订情的爱侣,普通人要祈愿祝福一般都去另一边的许灵池,约莫是林毓秀走得太急认错了路,总归不可能是将他当成她的爱侣来这边放花灯。

林沐风样貌俊秀,一身白衣端的是风流倜傥,而他身边的林毓秀一身红衣,万般风情皆在目光流转间。甫一出现,就惹来一片不知情人士艳羡或是嫉妒的目光,林毓秀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在众人的目光里把林沐风又拉近了些。

林沐风再回想起那个夏夜,他与林毓秀手牵着手走在湖边,他低着头不让林毓秀瞧见他的脸。湖边的灯火摇晃明灭,夜幕的月光被天灯环绕显出几分明艳,但是他知道他是藏不住的,他通红的耳朵出卖了当时自己的心情,那么林毓秀知道吗?知道自己倾于她吗?

“阿嚏,阿嚏!”突如其来的喷嚏打断了林沐风的思绪,抖抖肩上的雪,撩起袍子缓缓踏入他们的家。

林毓秀捧着手炉正与家丁们签订主仆契约,有时候他也想和林毓秀签这样一纸契约,这样林毓秀就可以将自己牢牢拴在她身边,可是她从未提过。

林沐风脚步重重地踏入屋内,林毓秀抬起头来“回来啦?来,手炉给你,瞧你,身上都湿了,快进去换身衣裳,免得伤风感冒。”林毓秀踮起脚尖为他掸去身上残留的雪,淡淡的香气萦绕在林沐风的鼻尖,他差一点差一点就忍不住想要拥抱她。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林沐风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开口道:“嗯,我现在就去换。”

等他换好衣物出来时,仆人们已经都下去了,如今大厅里只有他们二人。他快步走上前,一把跪在正在喝茶的林毓秀面前。

“你这是在干什么?!”林毓秀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措吓了一跳。

“为什么你不和我签契约,我也想要!”

“签了你就是奴隶了,你在想什么呢?快点起来!地上凉!”林毓秀微微皱眉,眼里有着一丝愠怒。

“我不,你不和我签,我就不起来。他们都可以和你签,为何偏偏就我不可以?”林沐风双手放在林毓秀的膝盖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林毓秀低下头吻上他的唇,厮磨了一会儿复又放开他。“因为我对你存在着这样的心思,所以,你永远都不是我的奴隶,沐风,你现在想离开还是来得及。”

这世上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更兴奋的事情呢?“可···可是,我还是想和你签契约······”

林沐风还是不安,他怕林毓秀会因为他仇家的追杀而抛弃自己,他需要一个能让他安心的东西来牵绊住他们彼此。

林毓秀摸了摸林沐风的脑袋,让他起来“好吧,我这里有一张魂契,签了之后你就生生世世是我的人了,永远也跑不掉。你,可愿意?”

林沐风怎么会不愿意呢?林毓秀拿出那张一百年前就准备好的魂契,将二人的血低落在契约上的一个小小阵法上,一道金光闪过契约就算是完成了。

林沐风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张契约,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好生看了一会儿,又将他塞进怀里,生怕林毓秀反悔将他抢去。

林毓秀见他那样无奈地笑了笑,“走吧,吃饭去吧,今晚有万灯节,一起去看吧。”

······

“吱嘎——”门开了,林沐风在门外等的焦急,还以为林毓秀是后悔与他签订契约了,不觉心生气馁。

眼前狭窄的视野微微亮起来,视线里仅存的那方门栏跨出来一双素色足靴,一抹红色衣卷。林沐风猛地抬头,浑身血液都滞缓了一瞬,而后轰轰烈烈地翻涌上来。

他快步上前一把抱住林毓秀,头埋在她的肩上闷闷道:“我还以为你后悔了,不愿意来见我了。”

林毓秀觉得身体似乎连带着灵魂都震颤了一下,被持续的余震感撼动得心口发麻,她平复了良久,才伸出手来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自己平日里究竟是怎么对待沐风的,竟会让他产生自己要抛弃他的错觉呢?

“我没有后悔,以后也不会,沐风,相信我好吗?”我明明想牢牢抓紧你还来不及,怎会抛弃你呢?

林沐风愣了一下,然后想要确认什么一般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了一下,林毓秀痛的细眉都拧起来了,“你什么毛病啊,林沐风!”

“我只是好害怕。”林沐风松开他,转去牵了她的手,委屈地低着头认错,“阿秀,我好害怕。”

自己只不过是出来的晚了一些啊,林毓秀无奈地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林沐风,不过她很喜欢这个拥抱。

“沐风,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去万灯节的吗?再不松手,估计要结束了吧?”

“哎呀,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阿秀,我们快些去吧。”

林沐风松开林毓秀,拉起她的手往屋外跑去,林毓秀跟在她后面,笑着应了句“好!”

······

两人在这个雪夜里狂奔着,林毓秀的视线里只有一路后退的高空浮云和林沐风的那根蓝色发带。

夜色正浓,月亮隐藏在云朵后面朦朦胧胧的,万千灯火抵不过火树银花霎时的绚烂

林毓秀有些怔忪地听着天边的钝响,看着那些烟火姿态各异的绽放。

夜在此时不再是燠热黑暗的,似乎连夜风里都飘着绚烂的星火,万物为此噤声等候,-簇一簇的火花升.上夜空,江澄隐约望见被烟火照亮的长空里,有遥远山脊和绵绵星斗。

已经许久没有人将自己当做唯一了,被人特意悉心对待的人,很容易为一件只为自己而来的事折服感动,其实大概不需要这么大阵仗,就算林沐风只是跑去给自己买了个莲花灯笼她也会好好收起来的。

因为那是只为她而来的。

林毓秀不能否认,这盛大美好的夜空里,她心动了,她的心本就为林沐风而跳动,如今更是跳的厉害,她居然认为自己可以看着林沐风娶妻生子,她做不到,她爱林沐风,想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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