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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林中木屋

彼时的四仙峰并非现在的昏暗与潮湿,更没有食人族等各种奇珍异兽。有的是白天阳光透过树枝洒下的斑驳光影,随着树叶的摇曳,宛如一个个跃动的精灵,各色花卉争奇斗艳,还有从枝头跳到草丛,又飞入碧空的鸟儿,到了夜晚,四仙峰又是另一番光景,满月的光芒给这里的一切镀上了发光的白霜,萤火虫在草间飞舞,纵使有夜行动物一闪而过的身影,也不会扰乱宁静和安详的月夜,仿佛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一位叫乌夜的年轻魔法师,在导师的带领下,和同学进行魔法练习。他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差生,无论是理论的知识还是魔法的修炼,他都处于垫底的地位,而每一次的考试,无疑都是他巩固地位的最好机会。尽管如此,他还是一丝不苟的练习导师下达的练习任务,直到一只他从没见过的动物,从余光走过。他扭头定睛,那只动物在树后寻觅着什么。乌夜举起手,张开五指,手掌中涌出了一团灰雾,一秒后,一个石块落在他手中,他握紧石块,扬手朝动物的方向投出。石块落在动物附近的草地,对方用巨大的宝石般绿色双眸注视着他,随后漫不经心的离开了。

乌夜回望还在练习的同学,又转向导师,她正在站在一位短发的女生旁边,悉心的讲解练习技巧,没有一个人发现那只动物。乌夜在原地踌躇片刻,决定追上前去,迈出脚步前,他又一次环顾四下,确认离开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便蹑手蹑脚的逐渐远离并离开导师划定的区域,走进了树林。身后是传来的依稀声音,他侧耳倾听,没有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他更加大胆的朝深处走去,紧跟在前方不断在树林、灌木丛若隐若现的动物。乌夜像一名紧盯猎物不放的猎人,瞳仁中只有那只动物,它太美了,是一只老虎吗?它有一身月光般的白色皮毛,映着光,闪着光辉,更别说它额头那颗宝石,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乌夜认为,是不存在这个世界的颜色。他中魔般痴迷的跟在其身后,遗憾的是,最终还是跟丢了。等他回过神时,四周的大树列兵般的把他围住。乌夜试图原路返回,走了很久,却感觉仍在原地兜圈。他在一棵树干做下标记,再一次寻找出路,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之后,他又尝试了四五次,终是徒劳。

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不断后悔自己的所为,想象着导师和同学是不是已经发现他不在了?是不是在救他的路上了?但这个想法没有让他心情好受。这里是迷宫,即便进来了,出去也是一道难题。不过,他还是竖起耳朵,期盼能听到呼唤他名字的叫喊,然而,大自然的各种声响,总是把他认为听到的飘渺呼喊打碎,好像它不希望乌夜的离开。

头顶的天光消失了,夜晚降临了。

乌夜又累又饿,嘴里的唾沫粘稠的让人反胃,然而更让他难熬的是心中恐惧。一轮弯月升到了半空,像某种信号,树林里的一切声响都扩大了音量,贯穿树林的风声,草丛中的虫鸣,鸟类扑打翅膀噗噗声,还有徘徊在身边,脚掌不断摩擦土地的沙沙声,忽远忽近,遥远地方传来的几声猛兽嚎叫,将他的惊恐拉扯到顶点。乌夜垂下头,注视落在全身和草地的树影,像一只只魔爪,令他战栗。

他们不会来了,他仰头望着一大片乌云滑进树冠一隅。

乌夜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本魔幻小说,故事中,有一位角色消失了,原本认识他的人,大脑中自动清除了对这个人的所有记忆,就跟他从来没出现于世。乌夜不禁悲伤到极点。他拳头抵着嘴唇哽咽,他告诉自己,不能哭出声,野兽能嗅出猎物的恐惧和软弱,它们喜欢这个气息,是开餐前的甜点,它们会循着气息前来,躲在远处观赏,然后在适当的时机,用利爪和獠牙把这可悲的气息撕碎。

乌夜准备再试试出去的路,可树林突然传来踩断树枝的“嘎吱”声,格外刺耳。他的脖子一缩,朝声音的方向扭头,然而声响没有停止,像是根本不在意是否被发现,反而愈发响亮。他跨了几个大步,躲在一棵树干后方。探出脑袋,屏住呼吸。不知过了多久,至少对乌夜而言是漫长的。一个人影出现在乌夜的视线,对方来到乌夜方才站立的地方,环顾一圈,随后猛然转头,凝视乌夜躲藏的大树,好在他及时收回脑袋。他背靠树干,后背一阵冰凉,他双手捂住嘴,又慢又细的呼吸,好似稍微用点力,肺叶就会爆破。这位不速之客伫立良久才再度移动,直线朝更深处的走去。乌夜从树干露出半张脸,注视离去的背影,想到了求救。他悄悄跟在对方身后,草丛的柔软让他脚步悄无声息。前方的人步调均匀,不徐不疾,对周遭黑暗中涌动的诡异响动也无动于衷。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晚还在这里?他的模样不像是迷路,那么在这里干什么?乌夜的脑袋装满了关于他的问题。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光线暗下来了。

乌夜加快了几步,他可不想在节骨眼跟丢。他随着他走过山路,趟过小溪,又拐进灌木丛,来到一片开阔的空地,一间有烟囱的木屋出现在眼前,乌夜高兴的差点叫出声。他又躲了起来,看着对方踏上三层木头的台阶,而后推开门,走进漆黑的屋内,带上门,几秒后,窗户亮起昏黄的灯,人影在上面来来回回。这间木屋在黝黑的世界颇为神秘,不仅如此,还散发出诱人的迷惑感,让人想靠近,想近距离一探究竟。

乌夜久久地凝望,他在纠结该怎么办?几滴雨水落在了他的脸颊,几秒后,夜空开了口子般,大雨倾泻而出,他全身湿透了,雨水在他眼前形成雨幕,他模糊的看见,木屋的门打开了,人影出现在门口。

“你打算淋一个通宵吗?”

乌夜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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