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口饭,猴子如此卑微,像极了曾卑微忙碌的自己,忙碌的工作,卑微的渴求爱情。
贺者唏嘘不已,叹了口气,我们都活成了曾经讨厌的样子,曾梦想成为英雄,原来英雄也会倒下,曾梦想远方,原来远方泥泞不堪,不同的世界也有相同的际遇,他想再问声:大圣老矣,尚能饭否?
他越想越气,看着土地公这一米吧的小个儿就来火,就特么你毁了我的童年呀,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我辈豪杰,宁有种乎?
只见贺者悄摸的来到土地公跟前,土地正对猴子冷嘲热讽,还指指点点,贺者还在旁附和着“对对对”,然后猛地把腿高高踢起,一个下劈就往土地脸上招呼。
土地突然感觉到了有阵风吹来,以为旁边这小子终于回心转意了,还怕自己热给扇扇子,有心了,然后又想,没见他拿扇子呀?
猛地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搁别人挨这一下就货拉拉了吧?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贺者:“你踢了朕一嘴巴子?你竟然踢了朕一嘴巴子?”
你一土地公还朕?
贺者满脸无辜,睁着大眼,一摊手:“我没有呀,我不是,别瞎说,你有证据吗?”
土地大怒:“无量个天尊的,你当朕俩眼儿是出气儿的呀?”举着拐杖就打了过去。
那兽头拐杖,迎风便涨,带着呼呼的风声,贺者避无可避,直接就被撞上了,“砰”的声飞出五米开外,他两眼翻白,当场就昏了过去。
土地还不解气,走过去,拿脚去踢:“让你踢,让你踢,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呀?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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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贺者醒来就发现自己双手被麻绳绑着,吊在桃树上了,嘴角的血还在往地上滴,他大喊:“爽,爽啊,爽啊......”
“闭嘴”,“嚷嚷个啥”,土地和猴子同时发声。
贺者立刻蔫了,识趣的回答:“爽是我前女友的名字,她姓郑在。”
土地坐着不知哪来的小板凳,上身穿盘扣短袖,下身着绣花小裤衩,正啃着块西瓜,猴子也闷头啃着半个,头都钻到瓜皮里了,瓜瓤汁沾了满脸也毫不在乎。
土地啃完直接将瓜皮扔向贺者,正中传家宝,少年疼的闷哼一声。
老头儿这才满意道:“你就庆幸碰到朕吧,要在五百年前,拿小皮鞭就抽你了,如今弄死你得业障,受人间功德香火才塑朕真身,为你小子不值得,害朕修行。”
猴子呵呵一笑,抬起头对土地公奉承道:“土地公英明神武,这小子着实该教训。”然后继续做吃瓜群众。
土地呸了声,单指对那麻绳虚空一点,绳子自动松解,贺者就直直落了地,好巧不巧踩在西瓜皮上,“哧溜”一下又摔在地上,被摔的眼冒金星。
猴子拍手大笑,这才放慢了吃瓜速度,懊恼道:“我这还没扔,稍候呀。”
贺者都怀疑人生:这个世界的套路都这么深吗?
他在地上难受的撒泼打滚,悲伤辣么大:“我太惨了,去趟东土大唐容易嘛,这一路上又被狼追,又被鱼咬,还被兔子打过一眼炮儿,好不容易这山顶拉屎找块布蹭蹭,还被雷劈,我图啥呀!”
猴子拍手大笑:“少年之悲我之乐也”,然后疑惑道:“五行山上何处来的布呀?你大抵是癔症了?”
贺者像是认命般躺着,也没了先前尊重,无神的回道:“切,你整天宅在山脚下,知道啥,那块布就在你头顶最上方压着,上面有六个字你都不知道吧?哪天下雨,说不定布上的屎还能滴你头上嘞!”
猴子跟土地同时发愣,俩货不可置信的对视了眼,猴子怔怔的道:“那六个字是唵嘛呢叭咪吽吗?”
咦?他怎么知道?贺者很诧异,虎躯一震,坐起身来,赌气看着他俩也不说话。
土地踱步来回走着,凝思片刻,决定还是去看看,随即拿拐杖一敲地面,地面荡起涟漪,接着整个人就消失不见,唯有空气中烟尘浮起。
这一惊一乍的,拉粑粑浪费你家肥力啦?这个世界真奇怪,整的啥事儿都神神叨叨的,贺者自言自语。
“小辈有种。”
一直冷语相对的猴子说话了,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如真像他说的那般,无意污了那六字真言的压贴,还真是令自己刮目相看。
心中不可一世的偶像,突然来这么句,让贺者还挺不适应,虽说英雄的形象在心中坍塌了,但还有挽回的余地嘛,这句话让他有点手足无措,说话都结结巴巴了:“我......也没做啥......那个......方便的话给签个名也行。”
正聊着,狂风刮来,顿时间飞沙走石,土地驾云赶回来了,神色中带着思索,重新打量着眼前平凡的小子,光头、个儿也不高、眉眼间倒也有点帅、浑身透着股单纯。
土地掐指好一会儿也算不出所以然来,这小子竟然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还有天道给遮掩真相,便皱眉问道:“臭小子,那压贴上的东西真是你干的?”
这可是如来祭炼的压贴,他就真敢有胆擦?
贺者意识到自己可能摊上事儿了,应该影响到人家土地的风水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啊,我擦的,怎么了?”
石缝中的猴子听到这话,目湛金光,自笑的想打滚,可是身子动不了。
时也命也,五百年了,如来老儿,想不到吧?你亦不过是玉帝豢养之犬罢了,待俺脱困,自去西天找你,先踏平你这灵山。
土地瞥了眼猴子,像看穿了他的想法,冷笑了声,淡淡道:“你以为脱困就能翻身了?当年战力也不过尔尔,何况五百年后成为废物的你。”
猴子听罢,满脸追忆,随即目露坚决,咬牙切齿道:“我是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当要身披战甲,驾筋斗云赴约而去,天庭自是要闯。”
土地听到不置可否,指着贺者道:“事已至此,佛门饶他不过的,说不得又要度之了。”
猴子傲然道:“自当护他一护,不论以后如何,他不该卷入其中。”
土地喟然一叹,背手看天道:“但愿如此,好久没见胆大包天的小辈了。”
猴子看着贺者道:“我们去做应做的事,眼下应让他去过自己的生活。”
贺者听得云里雾里,大致感觉是通过擦屎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过了好大会儿,土地可能跟猴子聊累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抠着脚丫,头也不抬的道:“小子,你该离去了,此处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贺者沉默了片刻,从他们刚才的只言片语中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竟然把佛祖镇压猴子的压贴当卫生纸了,眼前的俩大神还算仗义,让自己开溜。
按他们说的,自己把镇压齐天大圣的压贴给污了,被佛门中人发现是要治罪的,趁现在无人最好有多远跑多远。
他觉得不能白来这趟,就去周围找了根枯枝烧成碳棍,在桃树旁的崖壁上开始写字,土地和猴子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猴子看不到写的什么,抓耳挠腮地使劲把头往外探。
写完后贺者背起竹篓,对眼前俩货作揖,沉声道:“承蒙照顾,后会有期,待俺修行有成还会回来的。”
言罢,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满脸的正气凌然,心想待修行有成,救大圣脱离苦海。
话说都压五百年了,唐僧是不是也该来了?
“这小子写的啥?”猴子疑惑的问道,见土地看着石壁上的字愣愣的发呆。
土地缓了缓神道:“齐天大圣,到此一游。”
猴子大惊失色,竟然跟他当年在如来掌中所留之字一字不差,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