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吐月千仞，残夜水明楼。
“若有所得，必有所失。”
这次来的是个女妖，我一本正经的把开场白念完，女妖摘下了面纱……
“我叫阿楚。”
…
“易容术？你可想过代价？”听到她的要求，我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生出几分怜惜。本来还算清秀的一张脸，奈何左脸一道突兀的疤痕，生生破坏了美感。
“不计代价。”这女妖语气坚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子对于容貌的执着，有时候我也不能理解。
“剜肉剔骨之痛你可受得了？”我还是多劝了一句，世上可没有什么后悔药。
“我能。”
“……好。”
那双眼睛里藏着的光，让我产生了一瞬的恍惚和错觉。
＊
三月后的今夜，她又来了。
“我这可没有售后服务，也不接受差评。”没有那熟悉的开场白，我直接把话撂在明面上。
虽然容貌有变，我还是认出来了。
“我今日来，是想大醉一场。”阿楚好笑的看了看我，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黯淡无光。
我笑了，长长的衣袖拂过桌面。一坛浮生醉和两只白玉酒杯，出现在眼前。
夜色如墨，月明如霜。
“酒管够，但酒钱你得付。”我有些肉疼，这酒埋了有许久了，昨儿才从院子里那棵梨花树下挖出来。
一杯满上，我将酒杯推到她面前。
“好。”阿楚就那么盯着我，我身上的这股小孩子气成功把她逗笑了。
推杯换盏间，天边那轮弯月愈发皎洁。浮生醉换做常人三杯就倒，我也只能勉强喝上七八杯。
酒坛见底，阿楚的酒量真的超出我的意外了。脑袋搁在桌子上，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除了头疼之外还有那么一点点肉疼。
一坛子浮生醉，就这么没了。
唉，这买卖真不值。
没了疤痕，也不再是之前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阿楚现在的这张脸可谓倾国倾城，清冷之美在这张脸上发挥到了极致。
能够按照心意造出一张自己想要的皮相，这就是易容术的抢手之处。
都说酒后吐真言，对面的女子脸颊微红，断断续续的说了好些话，语调悲凉至极。
“他跟我说，我不是他的阿姝，他的阿姝才不会像我一般……”
“可我已经很努力了……”
阿楚的话里渐渐地带了几分哭腔。
“很努力的替她活下去……”
眯了眯眼，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凡事若有所得，必有所失。
易容术并不是捏个法诀随心意就能变换皮相，想要得到一张完美的脸，就要受得了剜肉剔骨之痛。
一般的小妖，寿命不过两百年。
亲手毁去原本的面容，不管是为那张迟早会衰老的皮相，还是想活成另一个人……这种抛弃自我的行为，过去的我不能理解，现在仍然如此。
伴着明月清风入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我梦到了一个人。
正是孟春时节，一树梨花开满，风过如白雪飘落。树下一个带着面具的白衣少年，笑着向我招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