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古乘七顿了顿脚步,微微侧首望向说话的人,见是两个布衣女仆搀扶着一个衣冠整齐的老妇人,不由得轻轻蹙了蹙眉:不会又是一个想认亲戚的吧?
“这位夫人是巫士吧?刚才见您救治禾家的十小姐的手法很奇特,恰巧老妪身体有恙,不知夫人是否能抽个时间行个方便。”老夫人慢腾腾的往这边挪着,却并未挪的很近,而是站在与她相隔一丈左右的距离,用非常慈祥的目光望着古乘七。
看着古乘七的脸,她恍惚间又似是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女人,相似的眉眼,相似耳鼻,差不多的身量,差不多的年纪,唯一不相似的只有两个人的神情了。
她百里婉月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个孩子,更没想到兜兜转转卖出去的孩子不仅活了下来,还找回了她的祖地。
只是,百里婉月不确定猜不到这个孩子回来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死去的娘亲,也许是为了死去的父亲,总之,她觉得这个孩子回来不会是为了认祖归宗。
百里婉月能如此认为,不仅仅是因为她看到了马家老妇的遭遇,而是她做了多年牙子的目光和见识,以及自己的某些念想。
静静的看着古乘七稚嫩的小脸,神思被慢慢的拉回了那一年——巨兽之嘴,一条血线,两道车辙,血线尽头一具衣不蔽体、浑身青紫的女尸慢慢被落雪覆盖……
一个小小的人儿对着她笑,对着她哭,会翻身了,会坐了,会爬着找她,会蹒跚的扑进她的怀里,却哭着与她分别了……
这一别就是十多年!
百里婉月的脑海中浮现着曾经的岁月,然而,这种岁月在她的生命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二次,不是因为她没有结亲,而是因为她也无能为力。
遥想当年,她其实是很想将这个孩子留在身边的,可是,马家的那些人却让她的家庭烦不胜烦,她便一时狠心将那个孩子换成了银两,当她想要找回来的时候,却得知那个孩子又被人卖出了更高的价格,一腔怒火之下,马家便成了她撒气的靶子。
于是,短短三年时间,尚算大族的马家就此搬出了白帝城。
陷入回忆中的百里婉月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仿佛一座活的雕像,让古乘七唤了好几声都没什么反应,便对她身边的两个女仆交待了下见面的方式——择日去君上符店见面。
当百里婉月从回忆中醒来的时候,古乘七和梦箩,君邪正坐在君上符店的议事堂中商议着药品的代售协议,以及两种符箓的收购问题。
有了哥哥和妹妹的关系,君邪为了从她手中得到更多稀奇的秘方和新符文,可以说是古乘七所提条件毫不迟疑的就应下了,让古乘七感觉一切顺利的跟做梦一般。
毕竟,药材的事不花钱就从君上药店得到了,制符的材料不用费尽心思寻找就可以从君上符店随意预订和免费取货,这样近似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让古乘七觉得是要被好运给砸懵了。
而同来的梦箩小姑娘则是一言不发的闷头吃东西,撑的她临近中午的时候都没有想起来还要出去吃午饭。
待一起谈妥,君邪又特地从符堂调来了百张皮纸送给古乘七,两人便匆匆的返回了小院,一个忙着绘制新的符箓,一个忙着往嘴里塞古乘七变出来的果子。
傍晚时分,城中的号角再一次响起,攻来的猛兽一波接一波的冲击着白帝城的防线,而白帝城的勇士一如往日般进行远距离射杀,一切都未曾出现古乘七臆想中的伤亡事件。
不过,这些都妨碍不到古乘七的积极性,依旧是白日里制符,夜间休息的时候在空间里同小丹炉炼制各种药丸和药膏药粉。
次日,天色刚蒙蒙亮,屋外便传来了敲门声,还是忙碌中的古乘七立刻清醒过来,舒展下板了一个长夜的身体,哈欠连连的站在房门口朝外感知了一下。
“怎么不是熟人?”古乘七微微蹙眉,感觉这炼神诀竟然跟透视眼有异曲同工之妙,简直好用的没话说了,若是遇上自己不愿意见的人,直接不用傻了吧唧的去开门看着恶心自己了。
不过,看在来人抬着一个大箱子的份上,古乘七还是施施然的走了过去。毕竟,送上门的礼物多少要看一眼,不然的话错过了好的东西,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古乘七边走边整理了下衣服,怎么说自己也是被人称作“大师”级的人物,总不至于让自己衣冠不整的出现在大门口吧。
“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怎么出门总是不喊我呢?”梦箩嗖的跟了上来,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跟古乘七抱怨道,“姐姐,主人说啊,不管你去哪,我都要寸步不离的保护着你。”
“嗯,知道了,那你去替我开门吧,咱们只要东西不要人,问清楚是什么人,若是没什么事就让他们走吧。”古乘七忽然感觉心中有丝不安的悸动,便顿住脚步,把这事交给了梦箩。
在她想来,梦箩速度快,武力值似乎也爆表,除了贪吃点,似乎哪里都是个强的,就凭外面那三个男人,她自信是他们没办法把梦箩拿下。
“好嘞~”梦箩学着店小二的调调回应了一句,“嗖”的就蹿上了厢房顶,看的古乘七微微一愣:这丫头果真不是个正常人,走路都不从门口,难道有武功的古人都喜欢翻墙上屋顶?
古乘七摸着下巴细细一想,似乎电视里都有那些很狗血的情节,偷窥的时候不是上房揭瓦就是贴墙角看女人洗澡,而打架的时候不是上房激斗就是蹬墙逃窜,就连风花雪月的时候都是坐在房顶上聊天喝酒……
“来者何人?有财留财,没财留命!”
她正想着,梦箩的声音突然从大门口的南屋顶上传了过来,唬的古乘七差点一个趔趄栽倒:你丫的有这么待客吗?简直是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