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郑徽子向沈泽表白了,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教学楼后面的暗角里,偏偏被买雪糕回来正巧路过那的我给听见了。
正当我感叹完这游戏情节设置得也真是无,聊,再想去看戏时发现他俩已经不见了。
郑徽子没什么朋友,也挺受不了被孤立的感觉,其实也没人孤立她,主要是她自己性格太孤僻的原因。
所以当年她跟我闹掰后,最后想赌一把,赌沈泽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她,然而最后得到的结果恐怕她自己也早就已经猜到了。
游戏里对徽子的刻画太过于单薄,没讲她为什么喜欢沈泽,连跟我闹掰的那场也是莫名其妙,她完完全全成了一个撮合男女主感情线的工具人,我想我得出去后好好跟龚昱淮聊一聊了。
我拿着雪糕,就这么一边想着这游戏的漏洞,一边走在教室外的走廊里,与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飘飘的女孩擦肩而过。
我愣了愣,看看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校服,再转头去看那个女孩时,她已经消失在了楼梯转角。
“她谁啊,为什么可以不穿校服!”
“那是隔壁班的陈心怡啊,你失忆了?”背后的男声淡淡讲道。
我转过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身高比我高上那么一点点,但比例不错,同样的校服在他身上反倒是显得整整齐齐。
“哦。”我敷衍地应了他一声。
陈心怡,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江川,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
“哦,好。”
当我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再次慌慌张张转过头的时候,发现身后那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子已经走远了。
原来他就是游戏里的江川。
我今年27岁,算起来与江川认识已经足足二十一年了。如果在普通小说里,江川肯定就是那种妥妥青梅竹马痴情男二这样的角色。
但实际,我们从没来过电。
六岁那年我就在学前班认识了江川,并且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他与班上那些流着鼻涕只会恶作剧的小男孩都不一样,他总是干干净净的,从来也没见过他哭闹的样子,一直都很安静,乖巧的几乎没有存在感。
后来七岁的时候,江川和他妈妈就搬来了我家对门,江妈妈很漂亮,第一眼就让我不禁感叹基因的力量真的很强大,怪不得生出的儿子也这么好看。
但是我始终没见过江川的爸爸,后来从我爸妈的闲言碎语里,才大概知道了些事。
江川的生父在江川出生的那年就死了,死于海难。江妈妈当时怀着江川没想到最终也还是没能等到那个男人回来娶她,于是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生下了江川,一人辛辛苦苦将江川带大。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江川,显得比同龄小孩都要早熟,从小懂事乖巧,品学兼优。
可老天却并不因此而对江川稍加怜爱,反倒变本加厉,二年级的时候他因为太过干净整洁这一理由被同班男生欺负,被骂娘炮被孤立。
凑巧的是,也是那段时间,我因为不喜欢洗头发而被爸爸带去剃了个寸头,一时间代替江川成为了全班的笑料。
那时的我想:必须要成为班里的小霸王,才不会被继续嘲笑下去,所以谁笑我我就打他,于是在我头发长起来以前,班里的男生被我揍了个遍,除了江川。
因为从始至终只有他从未提过我的发型这一茬。
我和江川也因为这个理由而慢慢变得亲近起来。
后来在和江川一起站小区门口等公交车去上学的时候,遇到了江妈妈,她身上香香的,笑起来也是温柔到爆,她摸摸我的头给了我和江川一人一根棒棒糖,嘱咐我们要好好相处,我使劲的点了点头,慷慨激昂的对江川说了句:“小川,以后告诉他们我罩你!”
我的头发自剃平头长长了一些后,又被爸爸带去修了一下,他们说那是那时最流行的发型—西瓜头,大家都说我这样挺好的,于是十几年来我的头发便再也没留长过。
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没有人再欺负江川了,他的个头一下子就超过了我,也慢慢的变得更加好看了。
他永远都是白皙清瘦那挂的,背稍微有点驼,但因为继承了他妈妈的美貌,自上初中后便收情书收到手软。
但他一直没谈过恋爱。
可能是因为他心里只有好好学习这件事吧。
而我没谈恋爱也没好好学习,混着混着居然就高三了,真是神奇啊。
江川说,有时候他甚至都会忘记我原本是个女孩子这件事。
我嫌他弱鸡,他嫌我没一点女生样子。
从六岁到十八岁,恍惚间我们在互相嫌弃中度过了整整十二年的时光。
“程蓦,你发什么呆呢?”此刻游戏里的这个江川弹了弹我的脑袋。
看我没回话,他又把脸渐渐凑近我:“我看你在这发呆发了十几分钟了,咋了啊?”
我条件反射地一把推开他,因为陌生的感觉太过强烈。
我悄悄叹了口气,我也好想小川啊。
自从郑徽子与沈泽表白后,沈泽便开始和我俩有意拉开了距离。
我知道,他自恋的性格怕是早就已经yy了我和徽子这段日子以来莫名闹别扭的原因。
好吧,其实他也没猜错。
而我和郑徽子之间,也是我一直在热脸贴冷屁股的单方面向她示好,九月份的最后那几天,我们仨之间尴尬的氛围别扭得让我窒息。
没想到也是因此,我和江川相处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从心里接受了此时身边的这个伙伴。
而我记忆里的那个小王子,他的面容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我偶尔想起他,偶尔也会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而生我的气呢?
我渐渐适应了高中的生活,也渐渐开始忘记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拟的游戏。
当陈心怡那张初恋脸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记起她也曾是我情敌这一严重的事情。
陈心怡是我们班公认的隔壁班班花,我们班有些男孩子特别喜欢逗她玩,不论是谁,只要贱贱的叫她一声“小班花”,都准能让她那张小脸蛋瞬间涨得通红。
但是逗归逗,正儿八经追过她的男孩子没几个,沈泽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也没得手,但这事还是让我膈应了好久。
事情的先兆是一节突如其来的体育课。
因为教育局突击检查,所以为了掩盖我们高三原本就没有体育课这一事实,学校便加急来了一场我们和隔壁班一起的体育课。
我们接连跑了步然后做了蛙跳,终于才等来了后面的自由活动时间。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了沈泽一句:“一起去买冰棍吗?”
他畏畏缩缩犹豫了半天,气得我恨不得给他来上一套组合拳,结果最后还是被江川拽着同我一起去了。
我坐在乒乓球台上舔着刚开封的小布丁,无意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陈心怡。她在打乒乓球,大概是打得热了,便停了下来,用手抓起长长的头发随便绑了个马尾。
午后的阳光洒在她额头亮晶晶的汗珠上,空气中弥漫着都是青春荷尔蒙的气息。
“美女就是美女,随便绑个头发都像是在拍电影似的。”我感叹道。
下意识去看沈泽的时候,发现他也恰好见证了“美女绑发”这一幕,于是我的小布丁也因此变得不甜了。
我摸摸我乱七八糟的短头发,无缘无故便对着江川骂了一句:“丑八怪!”
江川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也不敢多言。
“黑长直对于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来说,很致命吧。”我酸溜溜地讲道。
“还行吧。”沈泽喝了口汽水。
江川倚着乒乓球桌,心领神会般,目光转向陈心怡:“其实,我觉得一般般啦……”
“隔壁班花诶,还一般般啦。”我学着江川的语气。
讲到这里,沈泽突然就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点似的,突然大笑了起来,还是笑半天停不下来的那种。
“有毛病吧这人……”我边吐槽沈泽边跳下了桌子,一把勾住江川的脖子:“走,我们别理他。”
“喂,等等我啊……”
陈心怡是沈泽的初恋,也是这十年来我心里从未解开过的一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