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整个夏日,刚打了秋,程贞就邀凌钰去郊外赛马场骑马,闷了一夏的凌钰,自然一口答应。
京中最大的赛马场,只有王宫贵族子弟才可以进入,勤朝女子大多喜好学习琴棋书画,不善骑射,来此的大多都是男子。当然,不乏有些女子在此尽显柔媚,追随哪个心仪的男子,为他加油鼓劲。
程贞迫不及待先到了赛马场,不多时就见马车上下来个出水芙蓉般的女子。
上身穿着件藕白色乳云纱对襟衣衫,颜色素雅,对襟处粉青茶花暗纹巧绣其上,下身着湖蓝色马面褶裙,点点珍珠镶边,裙面上是八宝流苏璎珞海螺图样,取着吉祥如意的寓意。腰上束着九孔玲珑玉带,玉带一侧垂了个花型玉佩,下面还坠着串流苏。走动起来,马面裙褶与流苏一同摇曳,甚是可观。
梳了个单螺髻,简单舒朗,只插了个玉簪,略施粉黛,就已美若冠玉,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不用说,就知道是凌钰。
“钰姐姐今日的打扮好美啊。”程贞揽住凌钰的胳膊,与她相协向场内走去。
凌钰也笑着道:“在家憋坏了,绣娘们做的新衣裳,这一出门可不就得穿上。”凌钰拉着程贞的手,将她离自己远些,又好好打量了一番。
了然道:“你这个小丫头,一上来就夸我,原来是想让我注意你这一身朱红色金丝绣花服,我们贞妹,真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凌钰星眸一闪,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程府千金来这赛马场私会情郎呢!”凌钰就是喜欢打趣这个爱害羞、爱脸红的小姑娘。
程贞只是低着头,娇嗔道:“哪有啊~”声音软糯,甚是怡人。
进场先在马厩中挑选马匹,程贞似乎在这找什么人,朝着马场中望去。
“贞贞,快过来,你看,你要骑哪个?”凌钰看她有些心不在焉,就把程贞拉到面前开始选马了。
“钰姐姐,我有自己的马,这两年我常来。还是你挑个吧。”说完又继续朝马场中心张望。
凌钰也不由得看去,今天人不多,这贞妹是在看谁呢?凌钰只是心中疑惑。
马夫也将程贞的马从马棚中牵出来,说是叫满月,是程贞起的名字,马头上有白毛,形状圆如满月,看起来温顺可人。
凌钰又转头看向马厩中各色的马,一时间竟然不知要如何挑选,那马夫见凌钰如此,便热情的介绍起来:“小姐想要挑选什么样的,我们这里有温血马、热血马、还有汗血马,只是小的建议小姐选个和顺好驾驭的,也不会伤了小姐,你看这……”
“我要长得好看的。”凌钰压根没听马夫究竟说了什么,只是反反复复看着马厩里的这些马,平平无奇,丑的普通,不禁秀眉微蹙,直接开口打断了马夫的滔滔不绝。
“这些都太普通了,老板莫不是有所私藏?”凌钰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盯着马夫,马夫只觉有一阵威压向他扑来。
直了直身子,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小姐这是哪里话,我们这里的都是京城中有名的好马,就连难寻的战马在我们这里也能找到。”一手撑眉似在思索些什么,开口道:“若说长得漂亮的马匹倒也是有,浑身雪白,没有半根杂毛,通体发亮,只是……”略有迟疑:“被赵家小姐先选了去。”
赵家小姐,赵沁心,凌钰在心中一阵犹疑,她不是热衷于琴棋书画吗?也没听说她会骑马啊。
马夫还在掂量这两位小姐到底哪家更位高权重一些,毕竟凌钰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还是跟程府千金一起来的。正在作难时,忽然看见远处赵沁心和两位皇子相协走来。
皇子啊,赵家小姐可真是不一般,马夫赶忙小跑上前躬身讨好行礼,瞬间把凌钰晾在一边。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的马夫殷勤的道:“哎呦,什么风把两位殿下吹过来了,赵小姐依旧是风采照人呐。”
凌钰一听就知道是赵沁心来了,应该是还带着两个皇子,真心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牵连,但没办法,身份压的抬不起头啊。
转身依旧端庄优雅,步步生莲,长睫微垂,躬身给皇子行礼。这才发现,凌云也凑热闹过来了,想着自己居然要给自己亲表弟行礼,真是:皇字当头,不得不服啊。
程贞也收回视线,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凌云,要不是凌钰提醒,恐怕又是要失仪了。
好家伙,原来早就知道今日凌云要来,就在这儿等着呢。
“听说赵小姐要了个通体雪白的宝马?不知可否一观?”凌钰墨眉微挑,浅笑道。
马夫刚才见礼时便已经知道凌钰就是昭阳郡主,都是惹不起的大爷,见赵沁心一直不开口说话,额间冒汗:“啊~是这位郡主殿下也想骑一骑那玉狮子。”止不住的陪笑。
“哦?是吗,郡主姐姐也喜欢我那白玉。”接着又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我是怕那白玉认主,伤了郡主姐姐。”
赵沁心这面上蹙眉为难,心里却早已笑开了花。这白玉原是几天前听说今日靖王殿下会来此骑马,特地挑选的纯种好马,想博得靖王眼球,不想凌钰也看上了,这得不到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呢。
凌钰也不言语,真是想直接上去怼她:“戚,还认主?怕是你都不敢骑吧,你上的去马吗?”但毕竟这里外人甚多,不好造次,牵连到将军府就不好了。
“玉狮子?”凌云朝马夫望去,似是询问。“正是,这场中也就只有那一匹。”马夫低声答道。
凌云又勾起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我看,赵小姐说的也是,姐姐还是换一匹吧!”
凌钰听见一个凶狠的眼神便抛了过去,这是凌家的孩子吗?胳膊肘往外拐。本来还真不想争,他这么一说倒还真想一把抢了去。
赵沁心在一旁看着连宸王都为自己说话,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害羞起来。
一直端的是沉稳庄重的靖王这时也开口了:“郡主妹妹可是没看上马厩中的其他马,哈哈!本王的的追风也是匹好马,那也是黑的发亮。”边说好似自我陶醉起来,声音竟越来越高。
“郡主若是不嫌弃,本王可以带你一同感受这赛马场里的风景。”靖王是真的自恋了,他宫中的消息一向是封闭的,昨日便有侍卫通报有人打听靖王这几日在京中的行程,本以为是什么刺客,今日出宫还多加派了人手,没想到……
母妃说的真对,这女人嘛,就是不能惯着,上次听母妃的话不在宴席上久留,真是妙计,如今让这凌钰自己把持不住了,想想还真是自己,魅力无穷啊~
靖王不由的挺直了腰背,傲视群雄的模样。
靖王这话一出,可是惊了赵沁心一把,不可不可,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了这个消息,不能让凌钰那个贱女人得逞。
赵沁心又双眸含情,笑的娇媚,看了一眼靖王,敛了敛神色对凌钰说:“郡主姐姐的眼光是极好的,我看白玉和姐姐才是最配的。”
看着眼前的靖王和赵沁心,真是搞不懂在弄什么幺蛾子,见赵沁心有意想让:“不认主了?”
赵沁心眼眉流转,搅了搅帕子:“小妹这才想起,我也没骑过几次,姐姐巾帼不让须眉,又怎能驾驭不了一匹马呢?再说……”
赵沁心悄悄地往靖王身边靠了靠,时不时地浓情看着:“小女子不善骑射,没有人陪着,也是万万不能的~”
凌钰听着这声音,像是娇滴滴的美人,可看着眼前,矫揉做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嗯,说的也对,英雄配美人嘛……”这真是她这辈子说的最违心的话。
“紫鹃,去跟马夫一起把白玉牵过来吧。”紫鹃会心一笑,只是那笑中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