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今晚没什么事情了,你先休息去吧。”他丢下这么一句话,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干什么走那么急,都不给人家说一声。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郁闷的摇了摇头。
习惯真是个恐怖的东西,我居然开始担心起薛清明来了。
迅速回房,我整理了一下被子,从远处看起来好像上面睡了一个人一样。
然后才来到厨房,等着倒夜香的人。
“小妹,你总算来了。”
看着倒夜香的人,他身上散发的气质好像变了,但是仔细看他容貌,还是下午的那个人没错啊。
“怎么了?”他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快跳进稻草里吧,迟了就走不了了。”
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我还是钻进了稻草里。
急迫的心情,已经让我丧失了往常的理性“小妹,车子要经过好几个门,所以我没叫你,你就绝对不能出来,知道么?”
他抬起推车,对我进行最后的交待。
我点了点头就埋首躲进了稻草里,然后用手拉了些稻草将我挡住。
车子缓慢的前进着,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车子缓慢前进的声音。
漠视心中的那一份自责,我努力将精神集中在周围环境上面。
光线渐渐的强烈起来,而且还传来些许交谈声,我知道大门到了。
“谁?”守门的人警戒的拦住了我们。
“是我啊。”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身,“我是倒夜香的,今日是最后一天,想提早回去。”
“你先回去呆着吧,阁主下令封阁,任何人不得出入。”守卫的声音像是近了很多。
我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带着点闷闷的难受。
“这封阁要封多久啊,我还想回家看完母亲。”夜香人听起来也有些着急了,声音有些隐隐的颤抖。
“这个不知道。”守门人也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听说有人来闯阁,为了安全嘛。”
闯阁?是来救我的么?
我脑中迅速闪现过几个身影,会是谁呢?
心立刻变得有些急躁,想回去看看,但是走到这地步却也不能回头了。
心里一种浓烈的不安感袭上了我,我总觉得选择今天出逃会是个错误。
“哦,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夜香人急急忙忙的询问。
“我也不知到啊。”守门人声音听起来很深远,他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偏偏轮到我值班,不然我一定过去杀他个痛快。”
“到底要等多久啊?”夜香人还是有些恐惧的,毕竟做贼心虚嘛。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阁主。”周围人纷纷下跪。
我心咯噔一下,惨了,这次真的惨了。
“还不出来?”带着些许戾气的声音传来,该死的熟悉。
我握紧已经变得冰冷的双手,沉默的继续蹲在里面。不要自投罗网,万一他只是试探呢。
“什么人出来呀?”夜香人那声音带着些视死如归的颤抖,“阁,阁主?”
“你是要我去把你拖出来?”他根本没有理会夜香人,只是声音越发的冷冽了。
心尖在狂乱的颤抖着,我抑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的恐惧,颤颤悠悠的从稻草里面钻了出来。
低着头,我不敢看向他充满戾气的脸,那种直白的杀气总是让我本能的发抖。
“还舍得出来。”他轻松一跃就来到我身边,“你可真聪明啊,学会了里应外合了。”
“什么里应外合?”我眼睛下意识的闪躲着他的目光。
“还打算装蒜么?”他讥笑的看着我,“一个偷袭引开我的注意,一个乘此机会从后门逃脱。这,算不算是里应外合。”
“我没有。”我紧皱着眉,心里有一种委屈和难过的感觉蔓延开来。
“没有?别人可是指名道姓的说要救你。”
“我明明整天都和你在一起,我怎么和外界联络呢?”固执的倔强居然带给我直视他眼睛的勇气“而且是我恰巧碰上了倒夜香的,不信你问……”
往四周望了望,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夜香人逃了!
“问谁?”他眼中的那份看好戏的成分,激发了我潜在的自尊。
“我是想逃,但是从来都没有里应外合。”我坚定的看着他,抬头挺胸。
我做过的事情我会承认,但是我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扣在我身上。
“证据?”他挑了挑眉看着我。
“那你说我里应外合的证据呢?就凭碰巧的时机么?”我倔强的不肯服软。
“这时机未免太巧了。”他看起来明显不相信。
“薛清明。”我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指着他的鼻子,“你******爱信不信。”
如果要相信一个人,那么任凭他说的再不可相信也依然会相信,反之,你不想相信一个人,任凭他口若悬河也依然不会相信。
“你……”
薛清明愤怒的指着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昂着头看向远方。那模样和历史书上谭嗣同就义的模样很相似。
“来人,将她压入地牢。”薛清明压抑着愤怒的声音渐渐传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她。”
我转过头来,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毅然决然的离去。
烦闷,失落,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紧紧的绞在一起,杂乱无章。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他们把我带到地下,那是个昏暗的,处处洋溢着腐烂气味的地方。
整个空间很安静,除了脚步声之外,就是水滴落下的声音。
吱呀,那个人将我推进一个潮湿的空间,用铁链把我捆绑在一个木凳子上。
我哑然失笑,用的着么?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何必动用铁链呢。
我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墙上。耳边回荡着规律的水滴声音,虽然诡异却莫名的让我安心。
过往经历的一切快速的在我头脑中闪现,有欢笑,有痛苦,但是更多的是幸福。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好友和丈夫的拥吻,我想我现在会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有个爱我的丈夫,还有个听话的小孩。
信任,到底对不对?我开始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一次背叛让我彻底放弃了信任,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去全抛一片心。
可是处处防备着所有人的生活并不幸福,天天猜忌,天天怀疑,苦的只是自己。
“你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爱怀疑的个性还是没有变。”
玉清落的这句话又回荡在我脑海,我苦笑。连他都看的出来我的防备,可见我的不信任不仅累了自己,还伤在乎自己的人。
在乎自己的人?玉清落算么?
猛然想起了那个拥有明艳艳笑容的人,心中那种孤独感顿时淡了不少。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有石头,有云凌,或许还有王府里的三个相人。
是不是,该再相信一次,那个曾经放弃了的爱情?
哐啷哐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整个沉默,下意识的抬头,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地牢名副其实,阴暗潮湿,萎靡腐烂。
对面突然点燃了火把,整个空间顿时变得火热起来。
我偏过头微眯着眼,让眼睛适应光线。
用力的眨了眨眼,对面模糊的场景渐渐变的清晰起来。
但是下一刻我就不能合上自己的下巴,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对面好多刑具,五花八门的,简直可以媲美满清十大酷刑了。
三个人出现在了光线所及之处,其中一个人奄奄一息的任由其他两个人拖着,他很瘦,眼睛深深的凹了下去。显得很是诡异。
他们这是……
之前的那份淡然瞬间消失无踪,满心都是恐慌。
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人被挂上了木头架子,旁边的人开始准备刑具。他们真的是要在我面前审讯背叛者,让我清楚的看见,我本来该有的下场。
一个壮实的男人,将浸泡在盐水里的鞭子拿出来,毫不留情的鞭打在着。
“啊!”本来奄奄一息的人突然爆发了今天的叫喊,痛苦的扬着头,浑身不住的抽搐着。
惨叫声化作了施刑者的战歌,鼓舞着他的精神,加重了他的力度。
啪!
皮开肉绽!
啪!
血肉模糊了!
啪!
白森森的骨头露出来了!
这样还不算完,那个施刑者居然将烧红了的烙铁,生生的穿过了那个人的琵琶骨。
“啊!”木头架子上的人脸瞬间狰狞起来,然后带着痛苦昏死了过去。
“啊!”我下意识的惨叫了起来,好像那烧红的烙铁穿过的是我的身体。
不要了,不要了!
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疯狂的叫嚣着,神经跟随着快速跳动着,折磨着我的承受力。
对面审讯室里的人看了我一眼,那笑容是幸灾乐祸的。
转过头,将地上的盐水提起来,狠狠的泼了过去。
“啊!”那个人立刻惨叫着抬起头,他是生生的被痛醒的。
“背叛了阁主,就要料到这个下场。”施刑者的脸看起来很阴狠,在不停跳动着的火光照耀下,竟然显得异常恐怖,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让我死,让我死!”那个人痛苦的嚎叫着,声音里满是哀求,卑微的哀求。
“背叛阁主的人,永远只能痛苦的活在世上。”
我浑身猛地一震,我感觉这句话根本就是对我说的。
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我别开头紧紧的闭着眼睛。
“啊,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刑具触碰着肉体的声音,那个人惨叫的声音,施行者畅快的声音全部交杂在一起,像是来自地狱的挽歌,一下一下的侵蚀着我的理智。
我努力的挥舞着双手,可是却怎么也碰不到耳朵,只是弄得铁链哗哗作响而已。
原来,他们捆绑住我的手脚不是怕我逃跑,而是不然我捂住耳朵;原来他们是故意把我关在这里的,好将对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原来他们是想让我看着背叛者的下场,从精神来折磨我。
薛清明,你好残忍。
我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微张着嘴巴,像个傻子,更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饿,很饿!
这几日除了一些盐水以外,我颗米未进。全身无力,甚至连叫喊的的力气也没有了。
“啊,啊,啊!”
对面审讯室传来了例行的嘶喊,我痛苦的闭上眼睛,然后一下一下的,猛力的往墙撞击。
这是我偶然发现的办法,当头狠狠撞上墙壁的时候,会产生巨大的响声,可是暂时的盖住对面人的惨叫。而且万一用力过度还可以昏迷,一了百了。
可是即使这个样子,对面的痛苦的哀号还是不断的传来,虽然闭着眼睛,但是那血淋淋的一幕仍旧在眼前晃荡。
鲜血飞扬,透过了衣襟,开出一朵一朵的美丽曼殊莎华。
与此同时,我不知道薛清明正在和另一个急迫的黑衣人血战。
“你到底是谁?”薛清明提着一把大刀,满脸戾气的脸上透着些许的不耐烦,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远离。
“不管我是谁,今日若不交央儿,你的项上人头我就收下了。”对面的人拿着一把软剑,口气猖狂。
他入墨般的头发不羁的飘散在空中,优雅的美丽着。
“好大的口气。”薛清明大笑着,手上的刀剧烈的颤抖着,“我今天就让你后悔来到这里。”
接着两个人便飞身到半空中,用尽权利的厮杀着。
一刀一剑,一刚一柔,不时闪现的火花照亮了他们的脸,同样的美丽,同样的坚定。
如果不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气,这会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他们纠缠了许久,黑衣人的体力渐渐有些不支,动作不若之前的灵活。突然,他脚下不稳,倒在了地上。
薛清明看准了这个时机,挥动着手中的大刀,直冲黑衣人脸上的面纱而去。
黑衣人用左手撑着地面,虽然有些狼狈,但是还算轻松的向上飞扬,险险的躲过了一劫。
但是薛清明哪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他将刀迅速往后收,刚刚划过黑衣人的右肩。
黑衣人迅速按住右肩,如玉般洁白的手染上了点点鲜红。
他不甘心的看了看周围的房间,然后纵身飞跃,两三下就消失在夜空里。
薛清明并没有追上去,用刀撑着身体,单膝跪地,眉头紧皱的捂住腹部。
“阁主。”
一个不知何时就隐藏在一旁的身影出现了,急急忙忙的上前,查看薛清明的伤势。
配合的放开手,闻着淡淡的药草香味,薛清明的情绪冷静了不少,任凭那个人摆弄着自己的伤口。
“你认出了那个人的武功了?”
“没有。”那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薛清明的伤口上,回答问题的口气很随意。
“不认识么?”薛清明沉默的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眼光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现在帮薛清明包扎的人,名叫无垠,是薛清明的军师。他对于各路的武功招式都很熟悉,并且可以从每个人的小动作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也是薛清明让他一直埋伏在旁边的原因。
“但是他是左撇子。”无垠已经将伤口处理完毕,立刻走到事先准备好的水盆旁边,将双手放进去使劲搓揉。“虽然他右手的招式很熟练,但是还是不及他左右的防御做的好。”
薛清明顿时觉得后背上冷汗涔涔,使用不擅长的右手都那么厉害了,何况是擅长用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