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接住那东西一瞧,乃是一个铜质的令牌。连忙欠身行礼,惊叹道:“竟是李大人,小人得罪了。”
那少年也不说甚,身手极为矫健,直直去也。
李津济问道:“哪个李大人?”
“刚刚破格任命的提点刑狱司,李非晓大人。”海天说毕,赶紧跟了上去。
“这位小哥居然就是外号小狸猫的李大人?”老钟惊叹道。
刚刚一直发呆的陆公子,似乎有点缓过神来,把手中断剑往地上一扔,在李津济柜台旁兀自饮起酒来,仿佛全然忘记了丢镖这回事。
李非晓走上二楼的客房,看到两个镖师守着中间的一间房,径直走了过去。这两人正要阻拦,后面海天赶上来,大喝道:“不得无礼!李大人是来勘探现场的。”
那二人看见是官差便退至两边,却并没有让路的意思,分明是等待领头的说话,老钟急急赶了上来,说道:“让大人们看看现场。”那二人才将门打开。
那李非晓在门口驻足,看上去睡眼惺忪,呵欠连天。眼睛却时时刻刻不盯着这屋内的情况。这是一间太白楼的普通客房,大约三丈见方,一眼就可以看尽,左边的门后有一个木制的衣架,一件长衫挂在上面。里面有一张床,床边上有一个木箱,木箱边是个脸盆架子,有铜盆面巾一干物品。烫脚的木盆放在角落里。屋子中间是一张小桌,桌上有茶水火烛一类。翠竹亭都是这样的摆设。
李非晓垫步进到屋内。推了推窗,都从里面关了,问到:“可曾有人进来过。”
老钟说:“原本是我来换班,叫人没人应,便撞开门,看见这两人已死,就赶紧把大家叫来守住,屋内一切都不敢动,只是查点了失物。”
李非晓沉吟一刻,四周环顾,接着问道:“那门呢?是否完好。”
老钟说:“从里面拴好的,我因为没人应答,踹了门。”
李非晓仔细查看了门拴,确实是刚刚损坏的,然后又去看那两具尸体。
尸体尚温,死的并不久,不足一个时辰。死者死因一致,都是因为喉上的剑伤,只一剑毙命,伤口整齐,无反抗痕迹,定是高手所为。要知道镖师功夫虽不高强,但是一则身强体壮,二来长期混迹江湖,每个镖师都有自己的手段,想要一击而杀之,没有任何声响动静,着实的不容易。
李非晓又继续查看,见血痕飙射,一直到门口,李非晓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门。是否下毒或是用了闷香,其他还需要仵作继续查验。
李非晓又问:“所丢何物,确认了么?”
老钟说道:“所丢的乃是一个檀木的箱子,长约尺余,里面是一箱南珠。”
过了半晌,李非晓才把四周查勘完毕,对海天说道:“海捕头,你守好这里,我去去就来。”海天连忙拱手领命。
李非晓将宽大的衣袖撩起,一手搭在老钟的肩上,对他说道:“叫你上面的兄弟跟我一同下去吧,他们不听我的。这事我已经猜着几分了,我的人在这里守着,可否?”
老钟被他忽的搂住,心下一颤,唯唯诺诺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招呼自己的人下楼。民不与官斗,江湖人更是不会与官府为敌,若不是有官府的关系,镖局是开不起来的。
于是一行人走下楼来,李非晓走到柜台边上,看了一眼陆家少爷,那陆家少爷并不看他,只是提壶饮酒。李非晓拿起筷子来吃了一口菜,自言自语道:“这道菜甚是好吃,只是有菜无酒,太惨了。李掌柜,我们一起去窖里取坛酒来。”
李津济应道:“李大人,此处有酒,不必取了。”
李非晓大笑道:“这一点不够喝,你也忒小气些!”
老钟插话道:“大人,丢镖之事非同小可,请大人明示在下,好让在下及早追回货物。”
李非晓摆摆手,说道:“你不要急,我们先去酒窖看看,拿坛酒来,兴许你的货也在那里也未必可知。大家都去,不去的就是疑犯。李掌柜,麻烦带路,伙计给个光,厨子来掌灯!”
那老钟一听货在地窖,眼神直射向李津济,急忙并着七个镖师要下地窖。那李大人看到老钟此等焦急,说道:“我只说可能,没说一定在,你们莫要着急,让我们先下,你们且帮我断后。”
只有陆少爷一个人还在喝酒。似乎大家都不存在,更像他这个人对于众人来说已经不存在了。
李津济走在前面引路,这酒窖之大可算得上洛阳之最了,老钟看的傻了眼,各地名酒都封装完整存在这里,酒香浓郁,要是酒量浅的,只怕嗅到这味道便要醉了。再里面装着的是原酒,李家几代都将那酿酒的秘方当做珍宝,从不肯透露外人,酒都是在这酒窖里兑好了再拿出去卖的。
那李非晓长袖一挥,向东北角一个橡木桶指道:“李掌柜,那可是世人传言的西域佳酿?”
李津济心下一惊,心想道:“莫非这种时候了,这李大人惦记着那桶葡萄酒?”只微微颔首,冷汗已然流下。
那李津济还未及抬头,只见那少年手中宝刀已然飞出,“通”的一声钉在那木桶之上。
“李大人你这是何意?小人实在不解。”李津济有些激动的说道。
李非晓笑道:“李掌柜不觉得不对劲吗?你可曾听见刚刚刀插入桶内的声音?若桶内有东西,怎么会是这样的声音?”说罢将长袖甩了过去,袖口刚刚触到刀柄,就听到“轰”的一声,那桶被剖成两半,滚落在地,兀自在地上旋转,却没有半滴酒洒出。这时,四下无声了,李津济更是傻了眼。
“哈哈,原来李掌柜自己独享了这美酒,却偏偏要馋煞世人。”李非晓已将七宝刀退回鞘内了。
“不可能,不可能。大人,这玩笑可着实的不好笑。”李津济口中已然不择言,心中大乱,不知有何脸面去见祖宗。
“人说有借有还的张三,人生有两大爱好,一是借遍天下宝器欣赏,二是品尽天下美酒,若是被张三看上的,被‘借’去了也不奇怪。”李非晓说道。
“飞贼张三?既然他在这里,那我们的镖也必定是他劫去了!他现在在哪里?”老钟说着,将手中钢刀攥紧。
“张三,你是要自己出来呢,还是我揪你出来?”李非晓抓抓后脑,笑着说着。